正文 第四十六章 蠟炬成灰淚始幹(1 / 3)

鸞夕眼眶兒一酸,眼淚連階滾下,文夕杯酒下肚,略微有些兒熏意,渾然間似乎看開了許多。伸手替她抹了一把,柔聲道:“姐姐硬強了一輩子,怎麼這會兒眼淚倒比我還要多。”說著嘴角微微一彎,露出微笑:“往日咱們姐妹的聰明才智,哪裏還有更好的用處?”說著將頭靠在鸞夕的肩膀上,含淚笑道:“姐姐,你且瞧著,咱們能在公主府裏出來頭,這裏還怕他做什麼?”

“你有這個心,也罷了。”鸞夕伸出手來,在她的額頭輕輕戳了一下:“你能放得下那稀裏糊塗的一把亂帳麼?”

文夕喟然歎了一口氣,半晌方道:“姐姐,我若不死心,必定是要害了他,害了姐姐們。這麼多性命在我手上,能由得了我嗎?”

鸞夕忍住酸苦,強打笑顏柔聲道:“你能這樣想----那最好不過了。”說著起身,向鏡前去了篦子抿了抿鬢角的碎發,轉身莞爾一笑:“如是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二人這廂掩了淚,淨說些分別之後的瑣事,待說道分別,又是一陣淒苦,互相支撐著也就過去了。豈不知文夕的到來,無異於晴空扔了一個霹靂,在安王本來靜若止水的後院之中掀起了陣陣波瀾。

“東珠妹妹可真有心,處處都替殿下著想,貼著殿下的心坎子,怪不得這樣受寵。”月芬掩了三分怒意,嘴角溢著三分假惺惺的笑容:“我原本以為,從姐姐上年進了這宮門,如此伶俐,又得寵,能在咱們這府裏混出點子名頭,不承望,姐姐如此賢惠,倒把個別人迎進來。我瞧著,可是過了。”說罷,掀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低頭望見茶盞中有一粒沒有撇淨的茶葉沫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回頭向使喚丫頭狠狠地剜了一眼。

東珠輕輕地哼了一聲,繼而笑道:“姐姐這話兒有些酸了。誰不知道,咱們府裏的人口多。姬妾也多,隻不過咱們殿下雨露均沾,從不另眼看待,也不封賞,都平起平坐這些年了,還怕安王封了那女冠的位份,打破了這份子安靜麼?”

月芬白了她一眼,悠然歎了口氣:“我看未必。這話兒,妹妹有些托大了。”說著示意左右退下,方才低聲說道:“這還未進來就起了玉樓,別說妹妹來的晚,就分府我那會兒就跟著咱們殿下,也從未見他對誰這樣過。”

東珠微微一笑,按住茶盞,道:“姐姐太浮躁了。當年那個得寵的茜梨,殿下一月之內倒有十數日宿在她那裏的,咱們不都是風傳她最次也要封個側妃的那個。”說著頓了頓:“不也是一句話兒沒說對,打發了洗衣房去了?”

月芬怔了一怔,方才記起這個茜梨:“哦,我當是誰,原來是她。”說著撲哧一笑:“我倒是忘了她了。她模樣兒是有的,可惜,嘴頭兒欠點火候。”說著伸出一隻手,做個噤聲的樣子:“她真以為自己是誰了,竟敢問起安王的貼身東西來,還敢爭風吃醋。活該是那個下場。”

“姐姐說什麼呢?”東珠見她說起茜梨毫無同情之意,言語輕浮,心中有幾分鄙夷,略正色說道:“姐姐這不也是向我打聽這新來的文夕姑娘麼?”說著嘴角露出淺笑:“所以說,我接她進來,也是不爭風吃醋的意思。”

月芬愣了一會兒,方才笑道:“你瞧我白問你這些做什麼。”心中一陣後怕:“若是這個妹妹去殿下那裏說上幾句,我這可不是作死麼。”

東珠正色說道:“姐姐,你我同為姐妹,不過是為了在這府裏麵有口體麵飯吃。隻要咱們不觸犯了殿下的忌諱,多早晚也是富貴一輩子的。”說到最後,掩不住眼底的寂寥:“我若是去多嘴多舌,也不得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