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候在王守澄門外,悄悄地看著又碰了一鼻子灰的鄭注,垂頭喪氣的退了出來,麵上的憤憤之色減濃,心中微微一喜。在後麵尾隨他,直到拐過廊子,瞧四下無人,方才低聲喚道:“鄭大人。”
鄭注咋在這宦官雲集之地,聽到這一聲軟糯女音吃了一驚,回頭見一身穿尊等宮女宮服的少女,向他福了一福,愣住了,他在得節度使推薦給王守澄之後,四處奉承,低人一等,何曾被人恭恭敬敬的稱上一聲“鄭大人”,更何況對麵這個是個宮中地位不低的尊等宮女,這一愣之時,腦中不斷回想:“我到底是何時還與這樣的人物有過關聯?”
宛如見他麵有訕訕之色,頓時抿了嘴唇,微微一笑,又恭謹的喚道:“鄭大人慢行,請借一步說話。”
鄭注見她轉身便向太湖石後走去,心中狐疑,卻也不敢就冷落了她,隻得硬了頭皮跟去。宛如上下打量了這鄭注,見他麵貌平平,眼神中多有閃躲,不似忠直之人,更是應了她多日的觀察。她淺笑道:“大人不必心驚。婢子是楊賢妃娘娘的尊等宮女宛如。”
“呀!”鄭注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這不是王守澄的對食姑姑麼,楊賢妃的貼身宮女,再這宮中可不是等閑的宮女,幸好自己 方才卻沒唐突了她。從蔣王宗儉死後,王守澄將他棄之如廢棋一般,再不錄用。如今派自己的對食姑姑來尋他,想必是回心轉意?”想到此處,麵上不由得帶了三分喜意,拱手道:“姑姑有禮了,鄭注不知姑姑大駕光臨,險些有失禮數。”
“鄭大人。”宛如見他麵上有了三分喜色,心中更是有了幾分把握:“大人不必多禮,什麼姑姑不姑姑的,隻是與人為奴罷了。”
鄭注還與客套,卻被宛如打斷道:“大人,那些客套話切容日後再說,此處是神策大將軍的府上,耳目眾多,時機稍縱即逝。”
鄭注吃了一驚,道:“我還道王大將軍……”
宛如擺擺手,壓低聲音道:“我是賢妃娘娘的人,是當今君主的宮人,自然不是王守澄派來的,況且鄭大人這幾日在大將軍此處,不是早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前途渺茫了麼?”
鄭注心中突突直跳,驚出一腦門子冷汗,不知這是王守澄的試探還是真如她說的是皇帝的試探,心煩意亂,不敢多說一句話,隻得:“唔。”的胡亂應了一聲。
宛如見狀,冷笑道:“若是大人怕王守澄怕的禁,我瞧著我下麵的話不說也罷。隻不過,蔣王殿下死的冤枉啊,不知鄭大人可知道?”
鄭注聽得“蔣王”二字,雙膝一軟,差點跪在宛如麵前,麵上冷汗涔涔而下,幾乎話不成音:“姑姑,姑姑,說,說笑。蔣王不是被王德妃娘娘暗中陷害,才食用了不當的……”說道此處,忙掩住嘴“皇子生死,可是國之至秘,從他口中說出來,可真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用的。”
宛如輕蔑一笑,伸出一直手指指著他的臉,搖頭道:“大人也這樣說麼?可惜了,我還以為大人是個明白人。”
鄭注看著她灼灼的雙眼,到底心虛,低下頭去,打定主意不再多說一句。
卻聽到宛如輕聲說道:“密謀毒害皇嗣,卻隻是冷宮禁足,連位分都沒降,以大人所想,查遍咱們大唐的史書,可見過這樣輕的處罰?”
鄭注雙手緊緊攥住兩股邊的群聚,勉力維持住站在這裏,咬牙道:“鄭注一介外臣,不敢擅議內朝之事,還請姑姑別再說這些掉腦袋的話了。”
宛如聽他嘴硬,卻見他身子抖成一團,心下好笑道:“你倒是嘴硬,以為你不說便算是完了嗎?鄭大人確實是一介外臣,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在這內朝之中,即便你是啞巴,再也說不出話來,我也不敢保證,大人能夠躲得了這一身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