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 閶闔門多夢自迷(1 / 2)

宛如掀開罩著的菱花鏡,順手從妝奩中取出宛如的蛾黛,在眉上細細的描摹。眉梢眼角的愁意,卻未曾舒展,因見她愁眉不展,宋若憲伸手接過她的蛾黛,替她畫了起來,柔聲道:“妹妹當真還要去王守澄那裏?”

宛如微微歎了一口氣,看著鏡中的自己,蛾黛畫就的小山眉,珍珠粉敷就的芙蓉麵,丹蔻染就的櫻桃唇,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姐姐說笑罷,王守澄左右廢立先皇帝,今兒這點事,能奈他如何?陛下和漳王隻不過是權宜之計,扶植這個鄭注與他背後的刺史,王守澄被殺了個措手不及而已,等哪日緩過神來,陛下依然不是他的對手。”

宋若憲點了點頭,張口勸道:“楊賢妃已然失寵,你既然跳出了那個火坑,就不該再回去,跟我在這司讚司,咱們姐妹相依為命,朝堂上,讓他們折騰去。”

宛如抬起頭看到若憲臉上一臉關切,微微搖了搖頭:“姐姐說的不對,既然咱們開了這個頭,就不敢再抽身了。若是不徹底的扳倒王守澄,他日定是死無葬身之地。楊賢妃縱然失了勢,她原本也就是個廢子,王守澄從未將她放在眼中。”說到此處,左右端詳了一下剛畫完的小山眉,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姐姐我去了。多謝姐姐的美意。”說到後麵,語氣中不免帶了一絲悲戚:“若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還請姐姐照拂我的弟弟。”

劉寶兒捂著臉上的巴掌印,在門口長籲短歎,宛如見狀,心中好笑,卻少不得擰出衣服悲戚的麵容,假裝關切道:“劉寶兒,你這是怎麼惹你爺爺生氣了?”

劉寶兒一見是她,忙擠出幾滴眼淚,道:“爺爺正在氣頭上,劉寶兒不會排解,惹了爺爺的不自在,當真是該打。”

宛如上前去,拿出絹子,輕輕的揉了揉他紅腫的臉,柔聲道:“寶兒心裏明白就好,他不過是心裏不自在,拿你出氣兒,你多記著大將軍對你往日的好,便是了。”說著從手上擼下一個赤金戒指,交到劉寶兒手中,道:“你拿去飲茶。”

劉寶兒推托道:“姑姑,寶兒不敢收。”

宛如將金戒指在他手中按了按,道:“你敢是嫌少?我雖不濟,給你這些還是有的。今後你若受了什麼委屈,隻管跟我說。當日,不也是你幫襯著我嗎?”

劉寶兒聞言,笑訕訕得收了戒指,附耳低聲道:“那可恨的楊賢妃,今兒可得意不起來了。姑姑的好日子來了。”

宛如微微一笑:“寶兒,你說這個,可不讓你爺爺記打?”

劉寶兒眼珠子咕嚕一轉,得意的說道:“姑姑不知,爺爺才不關心楊賢妃是寵還是廢,她與咱們有什麼相幹,就算沒了她,還能擾了爺爺的大計不成?

宛如心道:“果然,如同我想的一般,這王守澄還有別的籌碼。”便佯裝奇怪道:“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明白了。”

劉寶兒做賊似的四下張望一番,回頭低聲道:“姑姑可知道爺爺今兒為何生氣?”

宛如搖了搖頭:“不過是鄭注仇士良之類的?”

劉寶兒笑道:“不怪姑姑不知道,是李訓,前段時間被爺爺舉薦了他為國子監博士,這幾日還沒怎麼樣的,便和鄭注串聯一氣,枉費爺爺當年從他流放之地將他救了出來。”

宛如道:“這李訓什麼來頭,倒是個恩將仇報的小人。”

劉寶兒點點頭,道“他便是右仆射李逢吉從子,也是進士及第,可惜讓捏住虧空公款的錯兒,被發配到了象州,因為蔣王宗儉得病大赦天下,爺爺又從中使了好些手段,才將他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