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溶眉峰一挑,道:“呈上來。”
見那絹子是常見的藍色平織料子,樸實無華,不是府中常用的東西,上麵繡的是:“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安王回頭瞥了文兮一眼,複又對小丫頭說道:“從哪裏得來的?”
小丫頭見他麵色凝重,心中害怕,說不出話來,隻是咿咿呀呀的說不清楚,卻見安王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說了,這是文兮的東西,是也不是?“小丫頭不安得抬頭看看月芬身邊的七娘,咬咬牙,強打精神道:“是玉樓外麵園子裏撿的。奴婢瞧著這醃臢東西,不是咱們府裏的東西,便尋人打聽上麵的詩句,方才聽說是一個叫李義山的幕僚所作詩詞,再細細的問詢,發現這詩詞來頭蹊蹺,說是那個李義山寫給玉陽山女冠的詩詞,因對仗工整,辭藻新麗,在那粉頭勾欄中傳唱極廣。”
“嗬嗬。”李溶見她方才還說不利落,與玉芬那個方向互通眼色之後,幹脆利落地說出這一大篇來,輕聲哂笑,伸出一隻手指輕輕的敲著黃花梨木的長幾,發出清脆而極輕的響聲。殿中一片靜謐,眾人無不心懷詭越地望著李溶和文兮,看這個手腕毒辣的主子,在這些事實之前,怎麼處置文兮。
東珠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月芬,似乎是與她無關一般,輕輕地打著玉骨兒團扇,眼睛望著地板出神,倒是她身邊的七娘,麵色極為緊張,額上也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李溶默念了幾聲,抬起頭來:“好詞,好詞!”轉身對文兮道:“你必然也會唱的,你給唱來聽聽。”
文兮聞言怔了一怔,抬頭看看安王,見他麵色似是即為歡快,堆滿了笑容,玳兒捧著錦瑟,躊躇之中,不知該不該遞給文兮。
見狀,李溶嘴角的笑意愈發濃了,他笑道:“小丫頭,你倒說說,這兩句詩詞是何意思?”
小丫頭的話是七娘早就編排好的,不假思索便說:“說是奸夫淫婦天人相隔,求仙鳥代為書信。奴婢心想,必然有大膽的奴才為二人私下傳遞書信,還請殿下,將她身邊的婢子們全都拘起來,嚴刑拷問才是。”
“嗬嗬嗬嗬……”李溶的笑聲回蕩在大殿之中,卻讓人心中不寒而栗,在座的眾人俱是心驚膽戰。“了不得,你一個外麵雜役的小丫頭,卻也有這樣的見識,編派的倒是天衣無縫,還能替我下令拘禁你們夫人的宮人,倒也算是讓人不能小瞧了。”
說罷轉頭側目望著下麵的月芬:“月芬,你說是也不是?”
月芬本在出神,此時聽安王冷不丁問話,不禁愣了一愣,抬頭道:“奴婢……不知。”心中想:“這殿下是何用意,難不成是知道了?不應該啊。”
李溶身手一招,指上帶的一個琉璃戒子,在燭光下閃著令人目眩的光:“來人,將這幾個帶下去吧,省得攪了這麼好的筵席。”說罷柔聲對文兮說道:“她們如此陷害你,你說,咱們應該如何處置?”
月芬聞言大驚失色,還欲強撐著,身後的七娘確是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文兮愣了一愣,起道:“嫉妒之心,人之常情,殿下錯愛,是文兮的錯。還請殿下饒了她們這一回吧。”
李溶眼角一挑:“是麼?你倒是大度。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他們充到洗衣房去吧。”
東珠聞言,忙起身跪在地上,磕頭祈求道:“殿下,此事還未分明,或許是七娘一人所為也不可得知,縱使月芬妹妹有對下人約束不嚴的罪過,還請殿下看在小公主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