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曹氏派人追尋當初那下藥的宮人,得到的消息也令人震驚。
那宮人埋在亂葬崗裏,掘開墓穴,裏麵空空如也。而那買來的殺手,也早已經不知去向。
溫妘終於感到了恐慌。
江良娣的母家不過京中小吏,斷然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下這等事。且她母親早亡,家中隻有父親,到東宮來探望,也隻能在外麵待著,並不能入內說話。
能接近江良娣的人……溫妘即刻想到了徐氏。她仔細盤問了玉梅院的宮人內侍,江良娣自流產之後,陪在她身邊的,隻有徐氏。
王竣的事,溫妘雖然不十分清楚,但他的死因,溫妘是明白的。
有一回太子醉酒,她服侍太子入寢時,曾聽他提過,說那是王家下的手。溫妘當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並不曾放在心上。如今一切聯係起來,她方覺如夢初醒,驚出一身冷汗。
她不敢逗留,馬上入宮,打算稟報皇後。
才進宮裏,溫妘卻聽宮人說,先前徐氏來過,還伺候皇後喝下了雞湯。
溫妘一驚,不顧宮人阻攔,徑直衝到了皇後的寢宮裏。
撩開紗簾,卻見王皇後睡得沉沉,一切如常。隻是,無論她怎麼喚,也無法將她喚醒。
溫妘忙回頭,揪著宮人問道:“徐夫人去何處了?”
宮人忙搖頭:“不知。不過宮中早已經落鑰,徐夫人平日住在不遠的宜華館,當是回去歇宿了。”
溫妘道:“她離開了多久?”
宮人想了想,道:“約摸一個時辰。”
溫妘望著外麵沉沉的夜色,隻覺心神愈加不定。
*
勤政殿裏,燭光明亮。
皇帝坐在榻上,看著案上堆疊的奏章,一動不動。
太子去世之後,他為了穩定朝臣之心,並不曾表現出過多的傷悲。但此事於他而言,仍是重大的打擊。他一直待在勤政殿裏,以示一切如常,但身邊的人都能察覺到他的消沉之色,無人敢打擾。
夜風從殿外吹來,透著絲絲的涼意,案頭燈台的光也晃動起來。
皇帝看了看不遠處的榻,那是太子平日裏陪他處理政務坐的地方。
案上的那些奏章,有好些都是奏請他另立太子的。
皇帝知道,他的兒子裏擇選出一個太子並不難,但無論立誰,長沙王都仍然是個大患。
他沒有死,還活得好好的。
而他的太子,親自領兵去逮捕長沙王世子,竟在離京畿不到千裏的地方,遭遇了長沙王的兵馬。
他們揮師北上,如入無人之境,而皇帝一無所知。
這才是最可怕的。
皇帝重新感受到了一種恐懼。那是多年前,他意識到先帝其實更疼愛長沙王,並且隨時可能讓長沙王取代自己時,日夜纏繞自己的夢魘。
胸中一陣發悶。
皇帝拿起一杯酒,正要灌下,忽而聽到門外傳來些腳步聲。
“陛下,”內侍董絡道,“徐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