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雙腿打顫幾乎就要跪下去。
“大人……”說書人對著隨意坐在上首的黑衣人叫道，“那兩位到底是什麼身份……值得您大駕？”
上首那人聲線尖利，不屑道：“這也是你能知道的事？以後他們再來，給咱盯緊了，隨意說些貴人愛聽的書——”他眼神向下虛落在另一個人身上，“你去給他們送的茶？”
“回大人，是小人送的……”
“那個自稱姓顧的，常來？”黑衣人問道。
“他來的次數不多，但他長得出挑，所以小人對他有些印象……”
黑衣人不屑地冷哼一聲：“長得不錯？你既然對他印象這麼好，倒不如給咱講講，他們都說了什麼？”
“大人，這……小人哪敢聽客人們的話？倒是約莫聽他說[少讀些書]什麼的……”
“咱家知道了，回去吧~”他近乎興奮地亮了眸色，又隨即黯淡下去，做了一個甩拂塵的動作，搖搖晃晃地繞到後門走了。
“田先生，那到底是什麼人啊？”
田先生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幾乎癱坐在地上，罵道：“那種聲音……你聽不出來？宮裏來的，太監！”
“那……那兩個……”
“幹你的活去！”
————
包廂內。
“說書先生走了？”儀蔚拉開麵向大堂的窗戶，探頭往下看去，“咱也走？”
“以後——算了，走吧。”朱祁鈺摩挲著袖口繡著的紋路，止住了話頭，“回去。”
便率先走出了包廂。
他對這個神經粗到令人發指的朋友已經無奈到了極點——都是同一個老師教的——儀長史甚至還是儀蔚的父親，這個人怎麼就一點也學不會察言觀色呢？
那個店小二臨走前看他們的那眼明顯有問題，儀梓安那廝就跟沒發現一樣，似乎還想大言不慚說點大逆不道的話。
扯著自家好友一路回了郕王府書房，郕王殿下直接在主位坐下，看了一眼也想拉椅子坐下的儀蔚，氣得他扶額，深吸了一口氣，罵道：“儀梓安你還敢坐下？！”
“站著，站好了別動！”
“殿下。”儀蔚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馬正經起來，“我錯了。”
“錯哪了？”朱祁鈺沉著臉問道。
“不該在外麵說皇上的壞話……”
朱祁鈺更生氣了：“在外麵？你的意思是在家裏就可以了嗎？”
“也不是，但是……”
“但是什麼？繼續說？”
“我說得也都是實話啊，這也不能說？”
朱祁鈺一天為之絕倒兩次，這是哪來的傻白甜？！
北京城，天子腳下，錦衣衛和東廠分布最密集的地方，將當今皇帝諷為周厲王，他怎麼敢的？！
“好好好，你要說實話對吧？那你就馬上去看書去科考，進禦史台說你的實話去吧，哼，我倒要看看都禦史要不要你這個郕王府的舊人！”
把人罵了一頓，朱祁鈺一肚子的氣消了大半，轉身的時候又看見對方帶著一臉的笑捧過來的糕點，不由問道：“哪來的？”
好吧，其實也不用問，是在那茶樓打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