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我抽抽嘴角，拿起半濕不幹的外衣，披在身上，“今天是除夕，你陪我混了這麼久，還不趕緊拾掇拾掇回去，晚了當心被你娘罰！”
“不礙事。”韓說沒動，依著亂石，淡淡道，“我娘早就死了，回不回去都沒有關係。以其陪那些老不死的，倒不如陪你被蜜蜂叮。像我這樣的人，死在外麵，他們會覺得更好。”
我拎著衣服的手頓了頓，貌似我挖了別人的傷疤。
這卻不能怪我，史記上鋪天蓋地的都是韓嫣如何受寵如何驕矜的光輝事跡，對韓嫣的家族人物一筆帶過，顯然司馬遷大叔對這種八卦消息要比韓嫣的家長裏短更感興趣，至於韓說，更是吝於筆墨，不肯多提。老子隻知道韓說是韓嫣他弟，並且有誌一同，並肩為漢武帝男寵事業的繁榮添磚加瓦，別的都一概不知。
韓說見我看他，挑了挑嘴角，“你不信麼？一無權，二無勢，不能為家族帶來什麼利益，一個沒用的東西，你說是不是該扔掉？”
他說得漫不經心，象在說別人的事情，甚至還在微笑。他這個人永遠是這個樣子，好像不會痛，也不會難過，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麼。
“這個……”其實他有兩次封侯的機會，隻不過最後卷進太子篡位的風波，下場不是太好。“你不自棄，別人如何棄你？衛將軍權傾天下，曾經也不過是一介馬夫，你若有誌向，殺敵立功，封侯稱王，也不是不能。”
我勸他兩句，心中還有話，大好男兒，身手不凡，何苦曲意媚上，做一個弄臣？這句話在我喉嚨裏轉了兩轉，終究是沒說出來。
韓說眼睛一彎，“二寶竟有這番誌向，身作女兒，著實可惜，不過你若身作男兒，又會叫多少男子扼腕。”他在我身上一瞟，歎了一聲，“你僅著中衣的模樣，著實美妙。”
我低頭，半濕的衣服裹在身上，線條起伏。
真是沒有見識，區區一件濕衣服就大驚小怪成這樣，若是看見天體浴場裏的男男女女，不知道要噴多少鼻血！
“二寶，我孤家寡人，你無親無故，不如咱兩湊做堆，一塊過個年？”
一塊石頭飛過去，韓說忙不迭地躲。
“韓說，你再不走，就在這裏喂狼罷！”
----
采蜂蜜耽擱了太久時間，以至於我最終隻做出六塊蜜汁雞翅。
雞翅膀這東西不比別樣，一隻雞身上隻得兩個，西漢這地方不開化，沒有專門的雞翅膀可買，我殺了三隻雞，統共隻得了六塊，其餘的便宜了韓說和牛牛，作為吃不到雞翅膀的補償。
我一麵心疼銀子一麵想，下回再也不做這個坑爹的蜜汁級翅膀，看韓說和牛牛狼吞虎咽的模樣，其實蜜汁烤雞也不錯的。
韓說送我到宋府門口，不死心地又問，“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著我手裏的食盒，然後在我伸腿踹他之前，迅速躍到十米開外。
“去死！”我剛罵完這句，門吱呀一聲開了，探出一個頭來，二十多歲年紀，眉目還算清秀，表情卻不大和悅，挑著兩道眉，冷冷看我，“你找誰？”
我愣了愣，重新抬頭，門上高懸的宋府兩個大字，再回頭，韓說已經不見蹤影。“高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