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龔濟扯了扯臉皮,“好,我告訴他。”
“嗯!隻需說這麼一句,其餘的不論他問什麼,說什麼,都一概不理他,把他的話記下來,回來告訴我。另外,不可說出是我讓你問的。”
“好!這倒不難,我那叔伯兄弟是個老實人,不會多嘴。不過,老大沒頭沒尾說這麼一句,是要嚇唬那個羅姑比麼?”龔濟眼珠子轉的飛快,一邊點著頭。
朱大昌一巴掌扇過去,“廢話那麼多幹嘛?老大叫你說,你就說。老大自然有她的道理。”
龔濟被扇得齜牙咧嘴,縮著瘦削的肩膀道,“是,我多嘴,我多嘴!”
朱大昌滿意地哼一聲,對我抱了抱拳,“老大放心,我一定看著這小子,十日之內,給你一個答複。”
朱大昌雖然對我表示臣服,可是在龔濟和庫查的麵前,還是維持著領導者的地位,我吩咐下去的事情,不管是不是有他的份,他也覺得有監管的必要。看他梗著脖子說話的模樣,倒是十分有趣。
我點點頭,“也好,十天時間,也夠我準備藥草,到時候你直接去宋府給我,我順帶把藥丸給你。和羅姑比說話,撿個沒人的時候,免得驚動他人。”
“好,好!”朱大昌連連道。“我朱大昌辦事,老大隻管一百個放心。”
我斜他一眼,就是因為不放心,我才多交代這麼一句。
朱大昌這三個家夥有些小聰明,但是毛毛躁躁,每次都自搬石頭自砸腳,我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讓他們去幹這件事。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先走吧。我再收拾收拾!”
朱大昌要說話,龔濟搶先一步開口,“是,老大,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我笑一笑,龔濟的頭腦靈活,看得出我是想把他們支開再走,霍府的馬車就在外麵,如果我和他們一起離開,叫車夫看見,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事情來。
朱大昌咧咧嘴,也隻得道,“好罷,那十日之後,我去宋府找你。”
我點頭,與三人道別。
三道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身影依次從門口走出去,消失在小巷的盡頭,我又等了片刻,才抱著萆荔,慢慢踱出來。
車夫正在巷子口張望,焦灼不安,看見我的身影,長長舒了口氣,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有些不大高興道,“夫人,你可算是出來了,去了那麼半天,老奴等得心焦火燎,正準備進去找你呢。”
“無事,隻不過這東西根須太多,挖起來有些費勁!勞大叔久候了。”我歉意地對他笑笑。
車夫看看我手中的萆荔,又見我主動道歉,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抱著萆荔,旋身上了馬車。“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是!”車夫答應著,卻仍在巷口張望,又過了一會兒,沒有見到其他人跟出來,才爬上駕駛座。
我心中暗暗好笑,莫非他還以為,我到這裏,是要私會什麼人麼?這般看探,難道還想要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好回去報告麼?
馬車駛了一會兒,我在角落裏找了個穩妥的位置,將萆荔放好,聽見前麵車夫不放心道,“夫人方才在裏麵,沒有遇到什麼人罷?”
我淡淡道,“大叔認為,我應該遇到什麼人?”
車夫有幾分尷尬,咳了兩聲,道,“夫人莫要誤會,老奴隻是看見有三個惡形惡狀的人方才從巷子裏出來,老奴擔心他們會對夫人不利。”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有人想要欺負到我頭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大叔多慮了!”看在他平時的忠厚老實上,我不與他計較,但語氣也並不很和善。我一向認為眾生平等,平素對他們也都禮貌有加,但這並不代表,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對我指手畫腳,所以在話裏,適當地敲打了他一下。
“是,是!”車夫應著,不敢再多問。
馬車在尚冠後街上緩緩行駛,這個時候,正是東市關門的時間,路上熙熙攘攘,充斥著回家的小商販和路人。沿途人聲鼎沸,接踵摩肩,馬車的速度因此也被減緩下來。
遠處有嫋嫋的炊煙,映著西沉的夕陽,鱗次櫛比的房屋,晚歸的行人,如同一幅古樸的畫卷,充滿著古老的生活的氣息。
馬車越行越慢,突然猛地一震,竟是停了下來。
車外聲音嘈雜,車夫在外麵高聲對我道,“夫人,前麵有人把路堵住了,過不去了。”
我撩開簾子,探出頭去,果然前麵圍了一群人,隱約還有一輛馬車橫在道中,似乎起了什麼爭執,引來一群人圍觀。再往後看,後麵人潮洶湧,尚冠後街並不十分寬闊,即便在平時,馬車掉頭也得費些功夫。雖然還有其他的路通向霍府,但這一時半會兒,想要衝破人群掉頭回去,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