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色深深,深秋的蘊濕透過衣衫沾在身上,有點涼涼的寒意。
宮牆之上,昏鴉簌簌蜷縮成一團,絲毫舍不得展開雙翼散出它好不容易積蓄起的暖氣,懶懶得連鳴叫都覺得奢侈。曲驚鴻跟在宮人身後,負手而行。不驕不躁,步步穩妥,不急迫,也不遲疑。
負在身後的手,抓握成拳。腦中轉動思慮著這次皇上突然召他入宮到底是為了什麼?
走近雲台殿,就聞得屋內一聲響亮的耳光,怒斥聲緊接著傳來,“賤人閉嘴!”
方一轉寰,就見著麗妃唇角有鮮紅的血珠沁出,一邊側臉映著鮮紅得掌印,她卻也不敢再有辯駁,伏在地上連連叩拜。
皇後臉上亦是失色,站起身來,手上拽著的絲帕也擰做一條,斥道,“麗妃不要信口雌黃!”
麗妃伏地又是三拜,此時一身鑲紅裝扮,胸前的血紅色珊瑚墜子垂墜在她豐滿白皙的胸前,似毒蛇“絲絲”吐著鮮紅的信子,直欲致人死地。
舉起右手,鄭重道:“皇上,事關皇室血脈,臣妾怎敢胡言亂語?那日福郡王妃寸香娘娘醉酒後漏嘴說出漣漪公主和福郡王並非親生兄妹一事,漣漪公主一直傾情於福郡王。再者,論相貌來說,漣漪公主和皇上幾乎有七分神似,而福郡王……”
所有的聲音都沉靜下來,殿中人的目光皆凝滯在麗妃身上。隻見皇上一身明黃金龍袍子,徑直飄到麗妃麵前,“啪”地又一個耳光,直接將她扇倒在地,“把這個造謠的賤人拉下去斬了!”
“皇上,今日你若是斬了臣妾,天下的悠悠眾口,您又能攔住多少?這江山,莫不是您要拱手讓給外姓人?”麗妃也破釜沉舟,斷了自己的後路,嘶啞著嗓子吼道。反正她已經失寵許久,看著宮裏一代又一代的新人將她比下,再加之當初的仇恨,她不甘。寧可將福郡王一起拉去九幽黃泉,也要放手一搏。
蒼天眷憐,竟然讓她聽到了福郡王府酒後的一次失言,生生給了她希望!
“若是皇上不信,請來福郡王,滴血驗親即可!”
從那日起,她打心裏地肯定福郡王並非出自皇上,如她所說,曲漣漪一向受寵,除了她在皇上跟前撒嬌邀寵的本領之外,還有就是所有公主都無法比擬的——那張跟皇上幾乎像了十成的麵容。
“麗妃娘娘好主意,滴血驗親,哼!”也這時,曲驚鴻掀起衣角跨入雲台殿內,屋內也許是熱鬧,宮中嬪妃來了十之八九,正中站著的,也正是皇上和皇後。當先對著皇上和皇後行了一禮,又帶著許譏嘲意笑道,“寸香王妃入我府上時日不長,近日又深居王府裏,敢問麗妃娘娘是從哪裏聽來她酒後失言的?”
“你一句戲言就指認我鴻兒並非皇室血脈,那麼本宮問你,鴻兒的病是從哪傳來的?”皇後見著去驚鴻來了,頷首點了點頭。這時也是添油加醋,叱問麗妃。
麗妃低低地哼了幾日,說不出所以然來。
皇上不耐再聽她多言,又一次揮手下令,“將這個賤人關入大牢,明日午時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聞言,麗妃張著驚慌的眸子,脫口就說出了話,“福郡王……福郡王的病定然是服了什麼藥假裝的,否則這怪病,除了於瑞太醫和不老神醫之外,為何就沒人能瞧出個所以然來?”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被麗妃這麼一提,全都抱著份懷疑的態度,均都有意無意地偷偷瞟向曲驚鴻。
“你若想知道,本王不妨告訴你這個在宮裏封口許久的陳年舊事,也讓你死個明白。”曲驚鴻不屑地道,“本王的病無人能看好,那是因為他們都是中原人。而本王中的,是苗疆蠱毒。”
“驚鴻!”輕喝出聲的,是皇上,意在阻止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