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突然想起來自己是這座金鑾殿的主人,這裏是自己的工作場所,不是讓自己參觀遊覽的,不由得麵色一紅,趕緊坐在了禦座上。坐定之後,他按照呂芳的吩咐,說:“諸卿家平身。”
偌大的一個金鑾殿跪滿了人,皇上不可能扯著嗓子喊,不過自有黃門內侍複述著皇上的口諭:“皇上有旨,諸臣工免禮平身!”聲音雄渾洪亮,簡直不象是一個被閹割的廢人,顯然是經過千挑萬選的。
“謝皇上!”滿朝文武再次叩頭謝恩,站了起來,抱著記事用的笏板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此刻的朝堂一片肅靜,倒真有幾分天家威嚴。
朱厚熜轉頭看看身後站著的呂芳——他剛剛悄無聲息地走上禦台,站到了朱厚熜的身後。
呂芳微微點了點頭,朱厚熜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諸卿家有事出班奏對,無事散班退朝。”
這是呂芳剛剛教給他的話,他覺得這實在是太簡單太不負責任了,可呂芳告訴他曆朝曆代垂拱九重的天子都是這樣說的,除非他自己有重大決定要宣布。朱厚熜想想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實習皇帝,根本不敢下車伊始就對大明王朝的朝局政務指手畫腳,也隻好這樣說一句套話了。
皇上這兩年多都沒上朝了,每日的例行早朝隻不過是走個過場,若不是害怕被政敵抓住自己偷懶不上早朝的把柄,以“對皇上大不敬”的罪名攻訐,估計不會有人願意天不亮就從熱烘烘的被窩裏爬起來,坐轎或騎馬趕在卯時前到這金鑾殿上來,和三五知交同年湊在一起扯閑篇,一直熬到申時之後司禮監著人過來說一聲:“皇上免朝,各位大人請回衙辦差。”這才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去打著盡心王事的旗號頤指氣使或是弄權斂財。
所以說,今日上朝的這些人還真沒有誰有事要向皇上請示彙報的,提前沒有準備充分,誰敢在這大明王朝最高權力所在地貿然拋出一個議案——君前失儀可是大罪,若是三兩句就被皇上問住了,一個“顢頇誤國”的禦評就能把自己打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諸位朝臣麵麵相覷,禦座之上的朱厚熜鬆了一口氣,正想說一句:“退朝!”,就聽到有人出班,跪在地上,說:“臣,武英殿大學士、禮部尚書嚴嵩有事要奏。”
乖乖,朕正想認識認識你呢,你就自己跳出來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剛想吃奶,孩子的奶媽就來了!”
來吧,讓朕看看你要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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