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感覺這少年確實有一番很奇怪的氣質,想要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呃,朱……朱先生,你的文章妙筆,老夫很是佩服,佩服、佩服之至啊!呃,但是,你,你為何要寫這青詞啊?為何寫了又要告辭呢?”
朱墨對徐階、張居正還是有點好感,而一路上,王庸已經把來龍去脈講清楚了,當即嘴角一笑,正要回答,卻忽然想起方才街上那個圓臉胖子的話——
“別人問什麼,萬萬不可回答!”
他忽然覺得這話很有道理:自己既然已經卷入了青詞案,那確實就要小心一點了。
想到這裏,他幹脆閉口不答,而是笑盈盈地做了一個揖,而後雙手抱胸,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徐階、張居正對視一眼,越發覺得神秘莫測,按他們多年的經驗,立馬想到了陰謀論——
難道此人是別人安插到翰林院的?
一想到陰謀,兩人就愈發小心了。
徐階內心驚恐,臉上卻是哈哈一笑,拱手道:“朱先生,恕老夫唐突了……老夫有個提議,朱先生先聽聽看,是否願意呢,全憑先生裁決……呃,老夫有意禮聘朱先生為翰林院供奉學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當今的清流領袖徐閣老,親口誠懇禮聘自己?!
朱墨忽然感覺也沒什麼意思啊!
不過嘛,既然這麼低聲下氣了,也不能不給麵子不是?而且既然來了大明,不弄個學士當當那還虧了?去南洋做生意的事兒就先擱下吧。
朱墨當即抱拳道:“多謝徐閣老、高大人、張大人!”
徐階笑道:“都是自己人了,呃,你們,給朱先生安排個房間,以後就專職研究青詞、道藏……”
……
如此,
朱墨在翰林院入職了。
當晚有人帶著去學士寓所,朱墨卻拒絕了,還是回到後街的出租屋。那是一個僻靜小院,有花有草,雖然簡陋,卻是十分的安靜祥和。
隨著小院柴門嘎吱一聲關上,
街道兩頭、房前屋後,都出現了人影,一共二十來個,全都是身手矯健不凡的錦衣衛高手,而街頭遠處停著一頂轎子,卻是吳風親自通宵坐鎮。
這一夜,
朱墨感覺睡得特別香。
……
與此同時,
嚴嵩府邸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刑部派出的探子,以及潛伏在翰林院的自己人,都已經回報——
朱墨本是個小道士,經師門關係介紹,進入翰林院當差,根本不是什麼翰林供奉!
他就是個騙子!
那卷青詞出現在當日晌午時分,當時學士們都在近思堂議事,經禮堂僅有朱墨一人出沒,停留時間約為一個時辰!
因此,
嚴世藩認為:青詞必然是另一人所寫,是朱墨捎帶進來的!
而這,無疑就是欺君之罪!
但嚴嵩畢竟是老狐狸,沉思一會兒就提醒道:“那今兒正陽門旁,嚴福、嚴祿遇到的那個人呢?是誰派來的啊?不會是皇上派來的吧?”
嚴世藩不假思索道:
“爹!事情不明擺著嗎?那人就是裕王派來的!皇上要派就派錦衣衛啊!裕王幹的,不就是徐高張幹的嗎?爹,這可是欺君之罪!咱們可不能讓他們打了馬虎眼去!”
“欺君之罪、欺君之罪……老夫怎麼覺得哪裏不對勁呢?這到底是個什麼人?”
嚴嵩喃喃半天,長長歎了口氣,始終覺得不妥。
“爹!當務之急,咱們要盡快把那個朱墨抓住,嚴刑逼供,讓他把徐高張咬出來!到時候咱們就參倒徐階、張居正!”
嚴嵩終於無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