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就不同了。
此刻是憋屈的要命,灰頭土臉,麵子裏子全都輸光了。
要知道,他號稱大明第一聰明人,自幼就是神童,長大後無所不通、無所不精,年紀輕輕就已經入閣,天下可謂是無人能比,早已是全天下讀書人羨慕嫉妒恨的偶像了。
而今日,他身為內閣輔臣兼工部尚書,竟然在翰林院當著那麼多學士,被一個少年損得無地自容,感覺自己的智商直接是在地上摩擦啊!
這口氣怎麼咽的下去?
要是換了平時,一百個學士也殺了!
但今天,他是打心眼兒裏佩服出來,感覺此人說的簡直太特麼地對了!怎麼就那麼對呢?!
這特麼的絲綢銀行,得賺多少錢啊?!
簡直斂財的第一號手段!
但緊接著,一看到朱墨胸有成竹的樣子,一股怒火又湧出來——
這朝堂是你一個少年就能玩得轉的嗎?
大明的擔子一直是在誰肩上?
真的沒點數嗎?
如此這般,
嚴世藩的臉色自然是陰晴不定,時而煞白,時而通紅。
眾學士和臣僚也早已洞悉他的性格,竟是誰也不敢出聲,有的甚至連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
“呃……”
嚴世藩剛一出聲,就感覺自己嗓音已經變味了!
他清清嗓子,幹咳兩聲,故作正色道:“朱公子所說的大明絲綢銀行,還有那個抗倭債,在下以為不可行……諸位先別擔心,待我細細說來……”
“之所以不可行,原因隻有一個——朝廷不可與民爭利!”
“我大明豈能是一個放債的朝廷啊?諸位想想,是不是如此?哈哈哈……在下不是說朱公子的方略不好,而是朝廷不能背負這個名聲啊!”
好!
妙!
啪的一聲!
嚴嵩竟然拍了一下大腿,顫顫巍巍站起來,對所有人說道:
“嚴世藩說的有道理……朝廷豈能放債啊?那不成了什麼了?我大明朝廷、內閣、六部,難道都成了放債謀利的人不成了?”
“至於說到抗倭債……老夫以為,倭寇侵犯的是所有人的利益,不單單是大戶的,隻讓富戶認捐,沒有道理嘛!人心也會不服……要捐,就要所有人都捐,如此才能公允……”
“徐閣老,你們再議議,看看,內閣就拿出個章程,按我的這層意思擬票,盡快報給司禮監披紅,前方戰事吃緊,一刻也不能耽擱了……”
嘶~~
擦~~
嚴嵩一番話,說得所有人心裏全都不是滋味!但他是內閣首輔,又是權勢熏天二十年的人物,誰敢違抗?
張居正暗罵一聲:老奸巨猾!!
好好一個良策,又被嚴家說成了放債、強捐!按嚴嵩的那層意思,真實行下去,又會是一場瘋狂的斂財剝削,這次還打著朱公子的名義……
唉,國事不可為啊……
許多人心裏其實也一樣,都覺得朱墨的上等方略,被這麼一說,全都變味了,總覺得哪裏不對,又偏偏不敢想、不敢說。
其實,
嚴嵩方才著實嚇了一跳——
這個方略簡直太高明了!如果真幹成了,那等於大明就沒他嚴家什麼事了……
那還得了?
這個年輕人來曆不明,一直以為是個紈絝子弟,想不到今日一旦現出真身,很可能就是皇上或者朱家那些王爺派來攪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