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皇上和朱家對他嚴家已經越來越不滿,說句不好聽的,蕭牆之變已經隨時都可能發生……嚴家經營二十年,總不能輕易而舉就被滅吧?
這關口,根本容不得任何沙子啊!
所以,
嚴嵩剛才一聽兒子說到了要害上,不等徐階他們說話,立刻就以內閣首輔身份出來定調子,一下子堵死了所有人的嘴巴。
這個方略絕對不能實行!
就算皇上要做,也要想盡各種辦法搗亂,讓它做成一個爛局,做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如此,嚴家才能安枕無憂!
對此,
徐階、張居正、高拱自然是一清二楚。
但人家畢竟是首輔啊,他嚴嵩以首輔名義說話,他們做次輔、三輔的,又怎麼能說半個不字?朱墨的方略當然是好,問題是嚴家不讓做啊。
張居正越想越不服,輕輕在徐階身邊耳語:“徐閣老,此事或可與裕王商議一下,由皇上定奪……?
徐階暗暗歎息一聲,心想也隻有如此了,但嚴嵩再霸道,自己這幾個清流還是要把話說清楚的,當即幹咳一聲道:
“黃公公、嚴閣老,我等以為朱公子的方略甚為新穎,嚴閣老的意思也很務實,呃,我們還需要斟酌,才可票擬……”
嚴嵩一定就很不高興,卻是一言不發,黃錦則點了點頭。
一場公議,就此散場。
學士和大臣們兀自在討論朱墨的方略,翰林院裏處處都是激烈爭吵聲。
……
徐階、張居正、高拱立馬來到裕王府。
裕王朱載垕早已聽聞寫青詞而大受讚賞的朱墨,也是焦急等待。
一見麵,
裕王便問道:“徐閣老,怎麼說?那個朱公子議出了什麼方略啊?”
他在宮裏也有眼線,知道皇上非常愛賞這個年輕人,而自己是皇上的獨苗,自然也不怕別人來爭皇位,隻要能討皇上歡心,就算是個平民也要著意抬舉才是。
張居正心思細密,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朱墨的方略。
裕王卻聽得有點懵逼,而等到高拱說了嚴嵩、嚴世藩的意見後,裕王竟然說道:“寡人覺得嚴家父子這話倒沒說錯, 朝廷豈能與民爭利啊?”
這話一出,
徐階、張居正頓時大失所望!
這裕王,怎麼就腦子不開竅呢?眼下能有個辦法籌錢已經不錯了,這時候還顧得上什麼朝廷顏麵啊?!
裕王見三人都一臉懵圈,想到自己以後畢竟還是要靠清流,隻好說道:“既然三位師傅都讚同,我就去向父皇說說吧~~”
說罷,帶著準備好的齋醮貢品,匆匆趕往皇城玉熙宮。
……
玉熙宮內,
嘉靖心潮起伏,根本沒法打坐。
呂芳看得清清楚楚,嘉靖臉上一會兒笑、一會哭,整整一天了,根本就沒有安靜多長時間。
很顯然,
那個叫朱墨的年輕人,跟皇上不知道什麼關係,竟然讓這個冰山一樣的皇帝終日坐臥不安。
適才,黃錦也來稟告過了。皇上對朱墨的方略應該是十分欣賞!他雖然麵無表情,卻瞞不了呂芳——
這位皇帝越是心裏認同,臉上就越是毫無表情。
而黃錦複述的時候,皇上的臉色是越來越冰冷……那就說明他心裏是一百個讚同!
主仆二人就這樣默默端坐,直到太監稟報——
裕王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