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怕,隻要她一停下,她就再也提不起力氣,去刺出下一劍了。
“劍本無正邪,隻有高低強弱之分,強者方為正義!”
高禮一邊喃喃說道,一邊仍是理所當然的,愜意的,擋下了每一劍。
那年,他投奔邪劍會,劍尊就說過這麼一席話。
他練就邪劍布蘭達,領悟邪劍之道,精益求精,渴望著成為真正的強者。
卻在不久之後,看見了西天三魔,看見了血煞老祖,而那個叫童念的人,又再一次出現,再一次打碎了他的美夢。
那年,劍尊身亡,邪劍會樹倒猢猻散,會眾四散而走,或是流浪江湖,或是重歸血煞教。
而他,看著茫茫江湖,卻不知道路在何方?
未來在何方?
他不知道,曾幾何時,那個孤高的自己,那個終日笑著的自己,為何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然後一個男人,抱著酒壺,笑著出現了。
他叫任最,聞名天下的酒神,他發出誠摯地邀請,更展現絕頂的實力。
那日,他才終於看見,通往神武的路。
光陰似箭,五年苦修,高禮終於領悟神武,劍成出關,邪劍之名在刻意渲染之下,很快就與魔劍一同闖出名號。
“不知道師父跟師弟妹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
那天的高禮,是高興的,他帶著滿麵笑容,重新踏上了清江門的石階。
他右手握劍,雖是一身邪氣,卻沒有半點殺意。
若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隻有四個字。
衣錦還鄉!
刷!
梁小雲劍光擦過高禮臉頰,高禮閃避不及,臉上破相,被割出了一條血痕。
高禮苦苦一笑,梁小雲卻是一頓:“你怎麼可能避不開這劍!”
“讓你一招又如何?”高禮大笑一聲,仍是那麼狂妄,那麼孤高。
他劍柄翻轉,又發出一招。
高禮心底清楚,他雖未施展修羅無極,但大修羅王已經出世,修羅魔功的力量再次增長,便是他,也不免受到影響!
一身功力蠢蠢欲動,想要破體而出,回歸大修羅王的懷抱。高禮雖一直狀若無事的強撐著,但他知道,他自己已經快要瀕臨極限了。
他隱隱有種預感,不論最終大修羅王成敗如何,朱流廣能不能除,最後他們四劍,注定都將走向死亡的結局。
也許當初,他就不該聽信任最之言,修練無道修羅功。
但他最後悔的,卻不是學習無道修羅功。
而是當日,他回到清江門。
他頂著師父質疑的目光,頂著師弟妹們畏懼的眼神。
昂然步入大殿。
步入祖閣。
閣裏房間內,隻有高禮與梁江二人。
“高先生,不知遠道何來,有何貴幹?”
見麵第一句話,梁江表情好陌生,聲音冰冰冷冷的。
“師父,是我啊?”
“你是不是認錯師父了,我可從來都不曾教出過什麼邪劍呀?高先生。”
“師父,我是高禮,從小你對我如師如父,徒兒可一刻都不敢忘啊!”
“哈哈哈哈哈,是,我是曾經有個叫高禮的徒弟,可是他已經死了,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師父……”
梁江身形一動,長劍出鞘,劍鋒直指高禮。
“邪劍高先生,你遠道何來,究竟有何貴幹?”
“師父……為什麼?”高禮退後了一步,他又不是傻子,早已明白,梁江的所為意味著什麼。喃喃道:“為什麼你不能諒解我,我隻是,想要變強,想要更強!”
“劍本無正邪,隻有高低強弱之分,強者方為正義!”
“師父,我可從未有過一刻,忘記您的恩情,忘記您的教導,忘記清江門這個生我養我育我的地方。”
“哈哈哈哈,胡言亂語,我梁江雖然沒讀過幾本書,功力平庸,但還知道行的方正,心行正道之上,則劍出,就是正道,就是正義!”梁江哈哈喝道,眼神閃過一絲悲憫,歎道:“也罷,既然你還有點良心,我就給你個機會。”
“機會?”
“廢功吧!若你能就此廢功,那我還能既往不咎,還當你是弟子。”
“廢功!師父莫不是在開我玩笑?師父你可知道我經過多少努力,才能成就神武,怎麼可能說廢就廢!”
“神武又如何,就算你通神又如何?”梁江喝道:“難道你剛才進來,沒看見那些師弟妹們看你的眼神嗎?難道你往後行走江湖,處處受人敵視,不孤單,不寂寞嗎?”
高禮一頓,沉默。
短短一月,他已深深明白。
但他一直以為,是高處不勝寒。
原來,就連師父也是這樣看他的!
“廢功吧!”梁江喝道。
高禮想起這些年的苦,想起童念的傲,想起血煞教主的狂,他掙紮半刻,突然眼神一變,暴吼一聲:“不可能!絕不可能!”
梁江看著這個曾經的大弟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高先生,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語落,清江劍出,直刺咽喉。
高禮愣了一下,本能的偏閃開來,劍鋒在他耳邊擦過,風聲呼嘯。
高禮隻覺心有餘悸,若非此刻兩人功力的差距,那麼這一劍,已然要了他的命。
“師父……難道你真的,想要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