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琬吃不準她的態度，想一想，她又換上笑臉，“你爸爸要動手術，如果你有認識的醫生，幫忙看一看，家屬心裏會安定很多。”
舒梅勾起唇，笑容淺淡，“開刀這麼大的事情，我不覺得舒晉茂會打無準備之仗。”
她這話是對的，從發現肺部有異樣開始，舒晉茂就找好了關係，給他動手術的是省二院胸外科的頭一把刀。隻不過他一直都是不動聲色，等明確病情，又搞定全部關係後，才通知趙琬過來。
還完全不避嫌，讓她看到舒梅拿著案卷袋從病房裏出來。
趙琬感覺自己被排斥，心裏有強烈的不安全感。
要知道，她雖然是舒晉茂的妻子，但是因為起頭兩人的身份就高下分明。舒晉茂又是個專斷強硬，很多時候稱得上冷血無情的人，相處二十多年，她始終不能或者說不敢在婚姻生活中找到平等。
這一刻，她又覺得被舒梅打了臉，整個人火辣辣的，心情煩躁。
但也隻能忍。
暗暗吐出一口氣，她緩和情緒，“你說得對，晉茂已經安排妥當了。不過我不放心啊，就如這位醫生說的，動手術總歸有風險，我是他的妻子，還有一對兒女要照顧，如果晉茂有個萬一，我們可承受不起。”
舒梅麵色不變，“主治醫生在辦公室，你可以去那邊谘詢。”
趙琬盯她片刻，然後點頭，“那我過去了。”
“好。”
舒梅不以為然。
趙琬終於還是露出生氣的表情，冷下麵孔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舒梅卻是鬆一口氣，轉過身朝一直看熱鬧的二位護士笑笑，“我明天晚上會打電話過來打聽601病人的手術情況。”
之前說自己對著陸一默流口水的圓臉護士，立刻答，“我姓郭，明天六點後在這兒值班，我會幫你留意601病人的情況。”
“好啊，謝謝。”
舒梅朝她眨眨眼，像是與她達成某種攻守同盟。郭護士心領神會，也朝她眨眼。
然後舒梅和陸一默告辭，聲音很客氣，“我先走了。”
陸一默微笑點頭，“再見。”
看著她消失在走廊的拐彎處，他轉過頭，“601的病人是舒晉茂？”
圓臉的郭護士沒想到心目中的男神會朝她發問，緊張地喉嚨發緊，“是的。”
“他什麼病？”
“肺上長了個瘤，切片出來是良性的，明天王副院長親自給他動手術。”
“哦。”
陸一默沉吟，然後他微微點頭，“問題應該不大。”
……
難得出一趟門，舒梅感覺自己累得夠嗆，進門首先就去沙發上躺一躺。
輕闔了眼，她兀自感歎，早幾年做記者的時候，在外頭摸爬滾打幾天都不覺得累。最過分的一次，為了查附近工廠是否排放有害廢水，她和師兄在廢水溝那兒守了兩個晚上。
那會兒是初夏，草叢裏好多蚊子。他們雖然成功地抓到偷排廢水的證據，但是臉上身上被咬了N個大包。
回去家裏，看她一身的蚊子包，莊文澤大驚失措的同時，押了她去醫院驗血，說蚊子傳播疾病，查過才能放心。
結果當然沒事，不過師兄抓破了皮，有感染的跡象，去醫院掛了一天鹽水才算好。
往事太多，不經意間就會在腦海裏浮起。
舒梅睜開眼，神情莫名地笑一笑。她覺得自己繼承了舒晉茂的冷血基因，離婚之後，就再也不願懷念那些過往。
在她的心目中，和莊文澤有關的記憶，都是上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