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點了點頭,用沉默作為回答結束了這次對話。
然而,結束的對話卻阻止不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再一次湧上黑發年輕人的心頭。
然而這時候他卻來不及再去思考太多,主動伸出手去推開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鐵門發出“嘎吱”的一聲刺耳輕響,與此同時,羅修也能感覺到隔著迅速消融的雪花,欄杆上的鐵鏽蹭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心有些發熱,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緣故,雖然羅修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些什麼,他猜測,他大概真的正在接近某個真相。
此時,羅修走在前麵,修女跟在他的身後,低著頭。
“我聽人說過,二十多年前曾經也有過一個名叫艾麗斯的女人在風雪之夜來到這座孤兒院,”羅修用漫不經心地語氣說,“她尋求了您的幫助,因為她即將臨盆……”
“是的,那時候的情況很糟,也是接近淩晨的時間,我當時還年輕,半夜被敲響了門打開門看見……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士站在門口,差點被嚇破了膽子,她的臉上全是冷汗,蒼白得像鬼,哪怕這輩子沒有生過孩子,但是我們都知道,她快生了。”修女的頭低的更下去了一些。
羅修無意識地輕輕哼唱起了那首籠中鳥——
“圍起來,圍起來!籠中的鳥兒……何時才會飛出來?”他頓了頓,回過頭去笑著看修女說,“是這樣唱的,沒錯吧?”
“是的,先生。”修女淺淺了歎了口氣,此時她的目光固定在某一處空無人煙的地方,她似乎陷入了某一段年代久遠的回憶之中,“她告訴我,她的名字叫‘艾麗斯’,艾麗斯哭著請求我的幫助,她說有人想要要她的命,然而不幸的是,在逃亡的過程中,她發現自己肚子裏的寶寶即將出世,我永遠記得那一夜她哭著跟我說‘求您’的模樣——你知道,作為孤兒院的管理人,我見過太多父母無情冷酷的模樣,但是她為她的孩子流下的熱淚卻是真的——”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羅修壓根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但是伴隨著修女的緩緩描述,當年的一幕幕仿佛緩緩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大概是因為身處於同樣的雪夜過於有代入感,他幾乎可以不怎麼費力地腦補出在灰色的天空之中,畫麵裏隱約出現了一名身穿鬥篷的女人,她的腳步匆忙呼吸急促,頂著暴雪匆匆來到這所孤兒院的前麵,在孤兒院前,她再三徘徊,卻因為終於頂不住腹部傳來的一陣陣絞痛敲響了麵前這座陰森建築的大門……
呃,等等。
這他媽說的不是就是二十分鍾的他嗎?……………………
媽了個巴子的。
想到這兒,羅修幾乎是不自覺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而此時,伴隨著腳上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那座廢棄的花園逐漸展現在他的眼前。
厚厚的積雪融化又被重新堆積,厚厚實實的雪將廢棄花園襯得寸草不生的模樣,羅修微微眯起眼,卻意外地在目光所及處發現了幾座高高隆起的雪堆,他發出疑惑的聲音,微微眯起眼數了數,發現在那顆已經光禿禿的樹下,一共有三座隆起的雪堆。
他走到中間的那一座中央,伸出手刨開那些積雪,當他的指尖都被凍的疼到麻木,他終於能夠看清楚覆蓋在雪之下的居然是一座白色的石碑,羅修轉過身接過了修女手中的煤油燈湊近了看,昏黃的光芒在那被雪模糊的刻字上掃過,羅修看見了一行讓他錯愕的字——
艾麗斯亞曆山(1945-1968)。
“艾麗斯?”羅修能感覺到此時他呼出的灼熱氣息幾乎要將麵前這座墳上的積雪融化,“這時艾麗斯的墓?”
“這裏是艾麗斯的墓園,也是這座村莊名字的來由。”老修女說著,主動地伸出手,將左右兩座墓如法炮製從雪中刨出——
左邊的那一座,上麵寫著艾麗斯貝加爾(1925-1949),右邊的那一座,寫著艾麗斯克萊爾(1970-1993)。
羅修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了這其中似乎哪裏不對——首先,這三座墳墓,看上去並沒有哪一座是屬於女性的;其次,按照那首關於“艾麗斯”的童謠,先不看後來出現那極為奇怪的關於第五位艾麗斯的歌詞,按照前麵的四段歌詞來說,這裏應該擁有四座屬於“艾麗斯”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