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立即翻身起來貼在牆邊靜聽。屋簷頂上的腳步聲愈發頻繁，大抵能有七八個人左右。離自己的院落大約相隔不遠。
他從床帳上撕下一塊布蒙住口鼻悄悄翻身出去。心神聚至胸口提氣向前騰空而起，轉眼已經落到房頂，隻喜的不行。自己的飛簷走壁功夫越發熟練運用自如。
突覺頸後衣領被人輕輕一扯。
不知從哪裏冒出個同樣蒙麵打扮瘦的猴兒一樣，東張西望的可疑人來。
王修眉頭一皺，正欲劈手將其打暈。卻聽這人曬笑道：“你這小子怎地藏這兒？什麼時候跑來的，瞎跑什麼一會子壞了好事。還不過去跟鐵大哥彙合。”
呃……
正想借機問問這群人的來頭，但聽另一座院落屋頂上又跑來一個蒙麵漢子衝他們兩人招手，悄聲道：“愣著做什麼？還不跟去主院。”
王修隻好先混入其中看看玩什麼把戲。
他裝作躡手躡腳的模樣，緊緊跟在兩人身後。其中一個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兄弟第一次？怕什麼，都是民脂民膏，給誰不是用！跟著鐵大哥吃香喝辣。”
王修摸杆子順爬道：“怕哩，我還小。”
兩人齊笑，賊嘻嘻道 “怕你還出來當啥義賊？咱不回去吃你娘的乃。”
“誰不喜歡銀子？” 王修跟著他們鬼鬼祟祟地跳來跳去。心想原來是一群專門搶劫貪官汙吏，權貴的綠林好漢呀。
那就沒必要幫安樂侯。
理應“助紂為虐”方才得勁兒。
等到了彙合點，果見還有五個蒙麵人蹲在屋簷上，拿著一張地圖竊竊私語。其中還有文士打扮、有的破破爛爛一身麻布衣裳、有的短衣勁袍。拿地圖那個漢子應該是他們口中的鐵大哥，賊頭子。
文人打扮的賊子見他們來了，便問：“瘦猴兒，你去前麵探路如何？有多少巡夜的家奴？庫房位置是不是地圖所畫。”
最先發現王修的小賊蹲下來笑道：“半仙哥哥我早探好了路，錯不了。這安樂侯爺在蘇州是一霸，好色貪財，多少姑娘遭了魔手。今兒洗劫他們家也算痛快。”
王修暗暗點頭，文士打扮的小賊原來是個算命先生呀。
旁邊一個高大賊子挖著鼻孔，笑道：“瘦猴兒我怎麼覺得你不靠譜。”
叫瘦猴兒的也不惱，得意洋洋道：“鑽縫翻牆的本事誰強的過我？我這竄天猴爺的名號也不是白拿的，不信你指個人再去探探呀。”
兩人說笑打趣，看來時常這般。王修混在裏麵也不發聲，聽他們的計劃是要等到巡夜的困乏後再動手。這些侯門貴府家奴，哪個不是偷懶摸魚？豈會真個兒守家護院，到了夜深人靜時，還不是藏屋子裏取暖賭錢，哪管外麵死活。
賊頭嚴肅道：“前幾日我派了人來踩點。四更（淩晨1-3）時，巡夜的家奴就會去屋中吃酒賭錢。到時候你們在挨著下去，把迷煙吹進去，等人倒了再搬東西。若是有撞見或喊或囔的直接殺掉。” 賊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然後繼續道：“這府上的老太太還算善人，就不要傷她性命。至於安樂侯，若是沒驚動他就不要管，畢竟不是普通權貴，他若出了事倒不好處理，那些女子要走要留隨她們。”
眾人聽了點點頭，圍在一起取暖聊天，一直等到四更天才動手。
沒想到這賊頭挺――善良呀？
隻聽那賊頭打了一個響指，道：“點數！準備幹一票大買賣好過年哩。”
賊子們興奮地搓手，一個個躥起腦袋，站的站，坐的坐開始有順序的報數。
“瘦猴兒。”
“半仙兒。”
“小泥鰍。”
“水牛。”
一直到了王修時，他支支吾吾搪塞過去。賊偷又看著下一個人，最後表情大變，“噌”地一下子站起來十分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