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萱急急趕到的時候,遠遠便瞧見沁湖邊上的白石坡圍著一幫子丫鬟婆子,眾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視線卻是齊齊投向前麵不遠處的棧橋。
不知是誰報了聲‘王妃駕到!’,圍觀的丫鬟婆子們忙地讓出了一條路,眾人雖是朝著雲萱福身參拜,但神情舉止卻並非恭順謙卑。尤其是留香苑的那些個丫鬟婆子們,低頭打量著雲萱,則是一臉的輕浮挑釁,外院的那些,則是一副坐等看好戲的竊笑私語。
雲萱絲毫不理會這些下人們各自揣懷的心思,徑直穿過圍觀的人群,走向眾人視線的焦點——棧橋。
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切,讓雲萱深吸了一口涼氣!隻歎這古代社會女子的可悲,不隻是那來自異性的睥睨,更多的,竟是同性之間的角逐和傷害。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雲萱為這些無知的女人覺得悲哀!
那綁在地上挨板子的丫鬟,鮮血染紅了身上的衣衫,兩旁矗立著的婆子,膀闊腰圓,正高舉著厚重板子,一下下,打在了那皮開肉綻的丫鬟身上,臉上掛著冷漠的鄙夷。
圍觀者皆是冷眼旁觀抑或竊竊私語,卻無一人站出來為那打得傷痕累累的丫鬟開口求個情。
那丫鬟倒也倔強,任是咬著牙悶哼,卻沒有叫出聲來。那汗水和著血水模糊了的麵容,不是紅岫還能有誰?
在來的路上,繡櫻便已將事情的原委說與了雲萱。雲萱聽後,心下便已明了八分。紅岫是何等穩妥的丫鬟,怎會不領側妃的賞賜反倒將側妃推進湖中?這般愚蠢至極的舉動擺明了是對紅岫赤果果的嫁禍,矛頭卻是直指紅岫身後的雲萱。
也罷,慕香香安分了一些時日,這會是存了心思要來挑這事端的。雲萱心下湧過一陣愧疚,主子間的暗鬥,真是連累了紅岫。
這王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時機成熟,她定要遠走高飛,永不回來!
雲萱按壓下心中的煩悶,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沉穩一些,眼下,她絕不可在這些丫鬟婆子們麵前失了身份。
“住手!”雲萱冷喝,清冽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穿透了一切。
那兩婆子高舉的板子僵凝在了頭頂,見王妃駕到,兩婆子神情微變,卻沒有要放下板子的意思,當然也不敢再落下,就那麼麵麵相覷著,似在用眼神交流著什麼。
雲萱感覺那兩婆子猶豫不決暗自估摸的神情,心下的惱怒又多了一層。
“王妃主子,老奴乃是奉了王爺和側妃主子之命行事,還請王妃莫要為難奴才們才是……”其中一個嘴角長了顆大痦子的婆子不待雲萱開口詢問便率先搶話,也不待雲萱表態,那婆子朝著另一婆子點頭示意,兩婆子手中的板子再次重重落在,當著雲萱的麵,毫不含糊的打在紅岫的身上,較之先前力度更有大增。
雲萱深吸了口氣,這倆婆子,也忒不將她這個正妃放在了眼中!圍觀的丫鬟婆子群中,有人繼續指指點點,有人則掩嘴偷笑。
繡櫻哭出了聲,欲上前奪下那倆婆子手中的棍板,被雲萱一把拉住。
“繡櫻,你速去請趙總管過來一趟,就說,本妃有事請教!”雲萱說這話時,眼神是瞟向那倆婆子的,請教二字,她刻意加重了語調。
趙總管是瑞王府的當家總管,手下又設許多小總管,分管著各個院落的事務。
這趙總管,是出了名的威嚴重規矩,隻是,平日裏都是跟隨著瑞王爺處理外院的事務,內宅這一塊他一般不輕易插手。如今雲萱卻要去請趙總管過來幫忙主持,明眼人都知道,她是要大動幹戈了。
圍觀的人群中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那擼高了袖子正賣力懲罰紅岫的兩婆子聽雲萱派人去請趙總管,忙地歇了手中板子,那嘴角長了顆大痦子的婆子更是陪著笑湊到雲萱跟前,神情卻是一副倚老賣老。
那婆子瞄到繡櫻早已跑出了人群,急了,竟下意識扯住雲萱的衣袖,一張臉挨了近,“王妃主子,您息息怒,多大個事兒何必勞煩趙總管跑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