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眠不覺曉(2 / 3)

天旋地轉啊——

戴維站立不穩,一頭向地麵栽下,還拉出滾滾濃煙。

如果和我同床共枕的愛人是一輛汽車,那麼我是什麼?一架飛機嗎?

戴維轉頭打量著自己:修長的機頸象天鵝般仰起、再微彎著垂下俊朗的頭部,謙恭而威嚴,流暢矯健的曲線型機身,充滿著力量和陽剛之美,大小適中的活動型鷹式機翼,如同一對斜插的利刃,臀部挺拔地翹起兩片尖削高聳的尾翼……

一聲尖厲的引擎轟鳴響起,戴維又驚醒了過來。

.?

這當然還是一場夢。

戴維睜開眼睛,看著頭上的藍天白雲,嘴裏呼哧呼哧地喘氣。

他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夢境中,於是茫然地四顧張望。卻見自己是躺在一片山間草地中,周圍有幾個同伴在歇息聊天。戴維鬆了口氣,想起自己是航天學院登山社的成員,今天是每月一次的例行攀登活動。上午他們攀爬上了半麵懸崖,然後在石崖中段的一片平地上休息吃午飯。戴維心神疲殆,在草堆裏打了個盹。

這不會也是夢境吧?

忽然間一陣傷感失落襲來,戴維心如刀絞。

他伸手在身邊的背包裏掏出兩樣東西,一樣是由學院推薦,華夏航空研究院提前發來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另一樣是本厚厚的相冊,是三年多來女朋友林寶兒的玉照以及和自己相偎的留影。

他們半個月前才分的手。

不,這不是夢境。戴維寧願這真的是一場夢,隻要清醒過來,愛人依舊偎在身旁。

這裏是落霞山,地處南華市轄區的邊鄙小縣鎮,所謂的紅沙岩山脈地貌。每當夕陽斜照,山峰一側的石崖就殷紅如似煉霞,因此而得名。雖說是別具赤崖美景,可惜地處偏遠、山勢險要,附近又沒有能配合成套的景點,不然早就被無景不占的地方政府圍禁收費了。不過,落霞山也因此沒有被蝗災般的遊客汙染。

落霞石崖是攀山的好地方,南華市的登山愛好者大老遠開了車來。

林寶兒也是登山社的成員,就是她引發了戴維的攀登愛好。

攀登高峰,極目天地,因而產生的對宇宙自然的領悟感、以及征服險途的成功感,通常是一個登山愛好者的原動力。但是戴維略有區別,他是為了自己心中的一種高度。真切實際的,更接近天空和理想的高度(在能夠飛翔之前)。

多少次,他和林寶兒互相扶持著攀上落霞山的頂峰,為宇宙自然和生命的奇跡歡呼。

戴維和女朋友最後一次的攀登旅途是在幾個月前。

那天上午在落霞山腳,林寶兒喝光了隨身帶來的埃庇利礦泉水,又不願意買鎮子上的瓶裝水來喝,嚷嚷著口幹賴在攀山社的車子裏不肯下來。

同伴們都先行離去向山崖進發了,隻有戴維留在車上陪伴女朋友。

“你非要喝法國水嗎?這裏窮鄉鄙壤的,那來的高級商場?”戴維有點受不了林寶兒的小資情調。

“這就是人生品味——懶得和你說。”?林寶兒翻了翻白眼。

“先喝這個頂著……”

戴維把手裏的國產瓶裝水遞過去,林寶兒不耐煩的推開。

戴維隻好無奈地守著她。

這時,山腳下開來了一輛形狀古怪的跑車,引擎的聲音象低沉的雷鳴。它開過來停在遠遠一旁,一位身著休閑裝、風度翩翩的男士下了車,走去車後,打開尾蓋取出登山背囊和用具。

林寶兒眼睛一亮:“我去找他要些水。”她輕快地跳下攀山社的麵包車,向那輛跑車走去。

“拜托,別幹傻事……你怎麼知道人家一定有進口水?”戴維從車窗探出頭去,試圖用語言阻攔她。

“那是一輛法拉利!開這種車的人怎麼會喝國產水?”林寶兒沒好氣地邊走邊說,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