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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良安的好意眼見就要這般浪費。不想過了幾日，又到一年春夏交替，橘子花開的時候，我約著靜君出門逛街才偶然得知，良安這次宴會舉辦得也不是全然一無所獲。
那風流倜儻的趙二少同張家的六小姐一見如故，十分投緣，這幾日打得十分火熱，整個南溪街頭的各種點心、成衣店裏都留下了他二人的足跡。
“自從那一群人消停下來後，如今南溪這麼大的地盤，竟然是什麼狗屁倒灶的小事都能鬧得人盡皆知了。”
在趙家製衣鋪挑衣服時，提起一向敬愛的本家堂兄，靜君竟然十分無奈：“我二哥這樣胡鬧，大哥如今竟然也不管他，由著他去，噯，真的是……”
“這不正好說明他們兄弟情深呐。”我習慣性模糊自己的真實看法，寧願做一團愛好和稀泥的泥，亦不願意輕易發表什麼立場明顯偏頗的言論，不假思索立刻講了這麼一句。
靜君的白眼轉頭便落到了我身上，手裏青綠團枝紋的旗袍也砸到了我身上——“這件旗袍顏色很鮮亮，上身一定很不錯，襯你得很。”
“這幾件，都給我包起來。送到懷真巷六十二號。”說著，靜君眼也不眨地囑咐起了店裏剛被掌櫃請來幫工的小丫頭。
我則默默抻手接住那輕飄飄的旗袍，貼在臉上，一副沒見過世麵般貼了貼手中衣服的料子，驚歎：“這樣精細光滑的料子，想必一定昂貴不已，也隻有你趙小姐財大氣粗，出手便是數件往家裏搬了。”
“少來。”靜君立刻嗔我道：“隻要您何大小姐說一聲想要，你哥哥哪裏會不舍得給你買。”談笑間，她恍然不覺剛剛的話題早已被不動聲色地岔開，竟是我們誰也沒有再提起趙二少同張六小姐的那樁所謂緋聞。
我是不甚在意，靜君則是說著說著被轉移了注意力罷了。挑完衣服，我們又一道出門，特地去買了西街的老字號的招牌點心。
那點心很有些年份，是掌櫃家裏祖傳的手藝，味道甜而不膩，在清朝年間便一向是最受南溪當地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們歡迎。
靜君身處的趙家富貴慣了，是不缺這些點心吃食的，十分不理解我一個留過洋、吃過新式西點的人怎麼獨獨好這一口。
我站在點心鋪子門口，轉過頭一眼便瞧見隔壁不高的牆院裏一株幾近屋頂高的橘子樹。滿樹蔥綠青白交加，一陣一陣的花香越過院牆撲到我身前。
“今年的橘子花開了。”我輕聲道。
靜君不明所以地瞧我。
顯然易見，對於她的問題，我在答非所問，講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廢話。
“噯。”
我一向很少歎氣。
即便是從前留洋時遇到不少艱難，有幾年甚至在學校被幾個不怎麼合得來的同學欺負得險些活不下去的時候，我都沒有這樣歎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