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蒙蒙亮了,那慘淡的天光將羽心殿照得一片蒼白。
幾乎是一夜未眠。她無法放下朵兒的死,隻要一閉眼,她就想到朵兒哭著跪在她的麵前,求她不要將她的死訊告知她家鄉的父母。
那個時候,她想都沒想過,這件事竟會跟朵兒扯上關係。
沒有扯出幕後的真凶,卻將無辜的人牽扯了進去,難道,這就是這座皇宮的真實麵目嗎?
——“你知道你現在應該學會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你應該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適應皇宮裏的殘酷。”
皇帝的話在耳畔徘徊不去,她覺得心口就像有一塊巨石壓著,沉甸甸地。
她要適應這裏的殘酷嗎?
還是,她要變得殘酷而無情,才不會傷心?
恍惚間,她聽到了一曲熟悉的音律。
婉轉低回,空靈悲傷。
簫聲。
那是簫聲。
似乎有什麼感情刹那間狂湧而出,她不顧一切地打開殿門衝了出去。
簫聲在漸漸地清晰,也揪緊了她的心。
她就好像被這曲簫聲給控製了一般。
步伐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勁竹園——她終於到達目的地。
可她卻在園門口停住了腳步。
蕭靖的玉簫已經斷了,裏麵那個人,會是蕭靖嗎?
往後退了兩步,她轉身正欲離去,身後卻響起了蕭靖的聲音。
“姚昭容?”
是蕭靖。
她猛地轉過身。
蕭靖就站在竹林之下,手中雖然不是拿著那支玉簫,卻是另一隻竹簫。
看著竹林下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心底忽然湧上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感情。無法再壓抑下去,她衝了過去,直撲入他的懷中,放聲大哭。
壓在胸口、需要宣泄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讓她喘不過氣來。現在的她,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隻想將所有的痛楚哭出來。
蕭靖僵直著身子,站在那裏,並沒有伸手擁抱,也沒有推開,隻是神色複雜地放任她在自己的懷抱中痛哭。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哭,而且哭得這樣聲嘶力竭。
“朵兒——死了——她死了——是我——是我害死她的——”她哭得肝腸寸斷,語不成聲。
愧疚、悲痛、憤怒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條毒藤,絞得她心口發痛。
“她不該死的,對不對?她並沒有錯。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人會是她——為什麼——為什麼——她是無辜的——”
“如果我沒有來這裏該多好?如果我沒有當上昭容該多好?我寧願在姚家受苦,寧願過著清貧的日子,也不想呆在這裏——蕭靖,我真的好難過——真的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