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哭到脫力,渾身發軟。
這十八年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哭過。
她發過誓的,她絕不會顯露出自己的脆弱。因為她要保護佳瑩,要保護家裏那個體弱多病的母親。她必須要堅強。
從她懂事起,她就沒再哭過了。但此時此刻,她壓抑得實在難受。她必須要找一個人好好發泄一下。
終於,她哭累了,伏在蕭靖肩頭斷斷續續地抽噎著。
蕭靖忽然輕輕咳了兩聲,姚羽琦頓時驚醒,退了兩步。
“對、對不起——我——我——”姚羽琦低著頭,連看也不敢看蕭靖。剛才她真是壓抑得難受,一聽到他的簫聲,就像是著了魔一般,隻想見到他。
蕭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必須學會接受。”
姚羽琦驚痛地抬頭。
“在這座深宮裏,死一兩個宮女是很常見的事。你必須學會接受。”
他的語氣很淡漠,卻也很殘酷。
姚羽琦不敢置信地踉蹌退了一步:“什麼叫死一兩個宮女是很常見的事?什麼叫——必須學會接受?蕭靖,你竟然這樣無情無心嗎?朵兒你也曾經救過啊——你竟然——竟然——”姚羽琦哽著聲無法再說下去。
原本以為,蕭靖隻表麵冷漠,畢竟三番四次都是他救了她。
是自己錯看了他嗎?
姚羽琦不住地後退著,最後轉身狂奔而去。
一直到姚羽琦的身影走得看不見了,蕭靖才低下頭,掩唇輕輕咳嗽著。
一切,才剛剛開始。
往後的路途上,她將要遇到比現在發生的還要殘酷上千倍萬倍的事,那時的她又能否承受?
疲倦地輕靠著竹背,他微微合起了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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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兒的屍身被運去了皇城五裏外的靜安堂。頭七之後,就實行火葬,再將骨灰放入靜安堂的佑魂井裏。
這是鳳天皇朝的規矩,宮裏的宮女太監們沒有資格入棺建墓,他們死後,若沒有親人認領,便隻能將骨灰安放在靜安堂。
姚羽琦很想讓朵兒回家鄉,但想起朵兒的苦求,她隻能將所有的難過埋在心底,派人將朵兒交待的事都辦好,並將自己所有家當都拿了出來,一起送去了朵兒的家鄉。
她不知道這件事能瞞住朵兒的家人多久?能瞞得了一時,便瞞一時吧。白發人送黑發人可算是這世上最慘痛傷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