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民乘裏麵人稍稍安靜擠到工作人員的麵前，把學校開的介紹信遞過去。
政府工作員看了介紹信，嚷嚷說：“狀元郎回來了，皮書記正等你呢，跟我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陳天民。
陳天民是八十年代初鄉裏開天辟地第一個大學生，那時大學生天之驕子金貴得很，鄉黨委發文件，號召全鄉人民向狀元郎學習，沒幾天，他在老百姓心中成了標兵名人。
擁擠在辦公室的人自覺讓出條人巷，政府工作員領著陳天民走過人巷，去皮書記辦公室。
皮書記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藤椅上，嘴唇緊閉，麵色嚴峻，他對麵坐著幾個人，神色小心謹慎，看樣子害怕皮書記發脾氣。
皮書記瞟陳天民一眼麵無表情，皮書記認識陳天民，他考上大學皮書記還給他戴過大紅花呢！陳天民自覺來得不是時候，心中惴惴。
皮書記對幾個人說：“今天五天了，我不再問活人，死人看到一個了吧？”
一個人回答：“整個地方給翻了個滾，山溝變成了大山，大山變成了平地，上哪兒去找死人。”
“鄰近幾個村子的情況怎麼樣？”
“怪就怪在這裏，山還是原來的山，地還是原來的地，也沒見著死傷人。”
“失蹤的人統計出來沒有？”
“據公安局戶籍查證，應該是二百三十一人，違反計劃生育沒上戶籍的人無法統計，現在查實有三人外出，其餘的人應該……”
“發生在我鄉的山體滑坡，是一件典型的自然災害事件！災情發生原本不必搞得這麼緊張，鑒於我鄉境內有一個機密工廠，如果把山體滑坡事件泄露出去，有可能暴露工廠地址。因此，上級要求我們必須保密，裏麵發生的災情一律不準外傳，誰違反紀律，將受到黨紀國法的處理！”
陳天民聽了皮書記的話，白明家鄉發生了什麼事，父親、母親、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人世，他感覺頭暈目眩，人站立不穩，眼前不斷閃現親人幻影。
“大學生，坐呀，路上還沒有走累？”
陳天民頭腦突然清醒，見辦公室隻剩下他和皮書記，於是伸手扶住皮書記的辦公桌穩住身體。
皮書記用手無力的指指凳子，陳天民坐下後，頭腦一片空白，如此災禍，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實情告訴你吧，你走後，村子發生大麵積山體滑坡，人全被埋了進去！災難發生後，黨委、政府高度重視，立即組力量搜救，但是一無所獲，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除外出的人幸免於難外，其他人下落不明！”
陳天民埋頭哭泣。
“孩子，哭吧！哭過以後還得振作精神，你是大學生，天之驕子，黨和國家培養的人才，天大的打擊也得挺過去！”
“轟隆！”辦公室門被撞開，皮書記、陳天民忽的站起身，麵向被撞開的門，人從門外潮水般湧進來！
皮書記回過神大聲喝道：“誰叫你們進來的！出去！都給我出去！”
湧進來的人見皮書記發脾氣，眼睛盯著皮書記，憤懣的神情。
“現在是非常時期，由得你們亂來！”
有個膽大的人往前一步，手指陳天民：“他見得皮書記，我們也見得皮書記，沒有別的意思，隻想給他一樣知道裏麵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