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謝仕聞言一急:“怎麼會呢,我不過買了幾個硯台罷了,能有多少,你娘就愛小題大做。”說到這兒他又誕了笑臉道:“佑兒,你娘最疼你了,幫爹說說,爹最近看中了一副唐朝字畫,若買不了爹會很難過的。”謝仕身為縣官卻沒有貪過一個百姓的辛苦錢,連上行下效習以為常的火耗和淋尖踢斛也從不用。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有那心卻沒那膽,所以之前一直依靠微薄的俸祿過著緊巴巴的日子,直到第三房夫人娶進門有了她和黎家為經濟來源,才大大改善。也正因此,黎氏把握著整個謝家的經濟命脈,莫說謝仕被她吃得死死的,就是趙氏也不敢拿她怎樣。
謝天佑歪著小腦袋想了一下後用力點頭:“嗯,爹喜歡的東西天佑也喜歡,天佑一定會和娘說的,不過爹要怎麼謝我啊?”他瞅瞅婠兒露出調皮的笑容。
“你們兩個鬼靈精!”看他們倆眉來眼去的樣子,謝仕豈有不明白之理,捏捏謝天佑胖乎乎的臉蛋:“小小年紀就敢算計爹,好大的膽啊!”生氣的表情隻維持了片刻就由陰轉晴:“好吧,你們想去就去,不過這次爹親自陪你們去。”
就在他們去陳家的時候,一個人也來到了附近。
下過雪的街道行人稀少,嚴寒之下大多數人都選擇窩在溫暖的家中休息,偶有幾個擺攤的小販也都穿上厚厚的棉衣躲在背風的地方。唯有一人隻著單薄的衣衫坐在攤前不斷招呼著過往的行人,每一次冷風吹過都能看到他身體一陣哆嗦,然後努力裹緊一吹就透的衣物。
好不容易有個挎籃的婦人停在他攤前,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以兩個銅錢換一封書信的價格成交。他用凍得通紅的手執筆按照婦人的要求寫完了書信,長達三頁卻還被婦人一陣數落,最後扔下兩銅錢嘟囔著離去。
何若寒苦笑著收起銅錢,十年寒窗,日夜苦讀,臨到頭來卻被人這麼糟蹋,若父母泉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
明年會有三年一次的會試,他該回京城去參加嗎?姐姐的事還一籌莫展,而嫿兒小姐…..想到夢中的仙子,何若寒心中頓時甜苦難分。
算了,暫時不想這些了,還是先填飽肚子活下去要緊。
雖心中這麼說,但眼前還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嫿兒的身影,一襲天水碧滾毛邊長衫上用彩線繡成五色霍紋索繞至袖臂,一枚*的絲絛係在腰間,外麵披了件雪白色的鬥蓬,孜孜立於白雪之上,美麗的臉龐帶著清冷空靈的氣息,仿佛隨時會乘風而去,回到真正屬於她的天上人間。
明知是幻覺,他依然看癡了眼,恐怕這一生他都無法將她從心中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