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侍女叫醒的。

侍女手捧著一套看起來就很貴的衣服出現在我的門前。

在陽光透過的和室紙門前,她的影子印的分明。

也正是因此,我才知道她是跪著伏地的姿勢。

……好家夥,我可兩輩子加起來才是頭一回經曆這種幾乎會折壽的叫醒服務。

我急忙出聲:“你不用跪了!”

結果剛一說完,嗓子刺痛就喚起了我不太美妙的回憶。

好消息是,侍女聽懂了我的話。

壞消息是,她看起來更加惶恐了。

而且,她還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藥來。

我:……

這時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在禪院家這種等級森嚴迂腐守舊的地方,我的一句“你不用跪了”隻會讓人以為我被冒犯了。

……所以要惡狠狠地懲戒冒犯我的人,讓他\/她失去“跪”的能力。

另外,藥真難喝。

*

我被仆從們像是對待珍貴易碎的藏品一樣伺候了一個早上,包括但不限於穿衣、洗漱、梳頭……如果不是我竭力製止,他們甚至連飯都想喂到我嘴裏。

雖然他們這麼想也無可厚非,畢竟我的確年紀不大,身體上還是一個孩子。

但是被這麼對待確實讓我感覺到了不適,畢竟我的思想已經獨立很多年了啊!

但是這件事我是萬萬不可說的,因此隻能無比別扭地享受這種並不需要的“體貼入微”。

要是以前那個侍從還在就好了……他的不盡責給了我一個相對舒適環境。

我好奇地問:“以前的侍從呢?”

侍女一臉冷漠:“他沒有盡到照顧小姐的責任,多次對小姐出言不遜,還敢克扣小姐的炭火……他永遠不會出現在小姐麵前了。”

沒想到我的炭火還真是被他克扣了。

我頓時失去了興趣,轉而抬頭,興致勃勃問她另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

侍女低著頭,卑躬屈膝地說:“管理炭火分發的管家處都有相關記錄,東西到哪裏去了是瞞不過主家的。”

哦,我明白了。

所以他們完全知道我的遭遇,但是並不想管。

真是冷漠啊……還是滿不在乎,覺得無關緊要?

我有點生氣了。

*

便宜父親差人來找我了。

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主廳站了有一會兒。他一貫笑眯眯的,看起來就像一隻奸詐的狐狸。

這一回他倒是沒有帶著酒壺,看起來比之前那種醉鬼形象端正多了,或許是要去見長老,還換上了帶有家族紋樣的羽織。

“況霧來了,我們走吧。”

走了幾分鍾的路,七拐八拐了不少彎,我才終於見到了那個隱蔽的和室。

推開門進去,一股深沉的、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太壓抑了,我不喜歡。

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緒,玉犬從我的影子裏跳出來,蹭了幾下我的手,我才終於緩和了一點。

但是我的耳邊突然就吵了起來。

上麵那群老橘子們一下子就像垃圾堆裏的蒼蠅一樣嗡嗡嗡地鬧個沒完——

“居然真的是!”

“玉犬!一黑一白!沒錯的!肯定沒錯的!”

“十種影法術!哈哈哈哈哈五條家休想再壓我禪院家一頭!”

“一級!這兩條玉犬居然有一級的實力!”

看著這場麵,我麵無表情,便宜父親卻笑了起來,神色還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