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回農村(2 / 3)

無論這是對自己的褒揚也好,還是官場上的官腔也罷!不知為什麼,李振邦的腦海中總是閃現著被流放到長沙的賈誼和遊蕩在汨羅江邊的屈原的影子。自己此行,是不是和“流放”二字扯上了關係呢?刹那間,一連串古賢人的身影在腦海中不斷閃現,“克己複禮,至死不渝,”那是一代聖人的堅持;“忠而見逐,情何以堪”,那是浪漫主義文學流派鼻祖內心的真實寫照;“生死何懼,重於泰山”那是一代史學家為了“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而成一家之言;“采菊東籬,怡然自樂”那是一代田園詩人對塵世的頓悟;“窮亦兼濟天下,絕不獨善其身”,那是一代平民詩人的高尚情操;“四色湖光收眼底,萬家憂樂在心頭”,那是一代政治家的家國情懷;“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那是一個革命者的萬丈豪情??????大凡在曆史長河中留下了足跡的人,大凡被後世千秋傳頌的人,大凡那些名垂千古的人,你一個不是在成長中經曆了一道道坡,翻過了一個個坎?哪一個不是在人生中充滿了離奇曲折?有哪一個的成長道路上不是布滿了荊棘?他們生活在那個時代,曾經失去了很多很多,最後才會在曆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也許正是他們在世之時的“舍”,才創就了後世的萬世景仰!

李振邦緩緩地閉上眼睛,他仿佛看見孔子、屈原、陶淵明、杜甫、範仲淹、譚嗣同???????他們一個個正朝自己走來,從他們按一張張冷峻的臉龐上,從他們那一道道深邃的目光中,李振邦信心倍增,一時間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作為知識分子,就應該有自己堅定的信仰!就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就應該有堅定的立場!”李振邦咬了咬牙,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能為了蠅頭小利而放棄自己做人的節操!”

回想起前幾天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件傻事,他恨不得在自己臉龐上狠狠的扇兩耳光!天真的自己竟用父母辛辛苦苦掙下來的,省吃儉用摳出來的血汗錢為自己的所謂工作問題而去做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為自己的成長買下了一次沉痛的教訓,放棄了自己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做人原則,讓自己的尊嚴遭受了一次嚴重踐踏!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他在心底安慰自己,最後,用一種堅定的口吻對自己說道:“這就是最後一次,以後無論出現什麼事情,哪怕是討口要飯,都不能觸碰這根紅線!”在漫天塵土中滾動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汽車終於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腳下停了下來。一座具有古樸特色的鄉村場鎮景象印入了他的眼簾,放眼望去,隻見兩排恐怕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築夾成了一條狹長的“街道”依山而建,不隻是條件艱苦,還是地遠偏僻的緣故,這條街道的門麵幾乎都是就地取材,一律都是木製的合扇門。具有現代氣息的卷簾門在這條街上幾乎絕跡。界麵是清一色的條石。那些新修的房屋夾成的街麵也許當初不在規劃者的考慮範圍之內,就連青石街麵的待遇也無法享受,是清一色的“水泥路”(水和泥組成的道路),晴天是塵土漫天飛舞,雨天那就真的成了“水泥路”了。也許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全區最為偏僻的鄉鎮初中所在地——天星!這地方倒是名副其實,正如天上的星星一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沿著街道往山上走去,一種曆史的厚重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這也許就是自己所向往的地方,古樸、優雅、寧靜,倒不失為一個修身養性的地方,在這裏也許可以找到自己心靈的一方淨土。抬頭仰望,隻見鬱鬱蔥蔥的樹木遮天蔽日,就連陽光也無法在山中留下斑斑點點,一種城市裏難以見到的機具生命力的綠色在這裏彰顯無疑。一條條窄窄的鄉村公路在大山間朝著不同的方向蜿蜒而去,公路旁稀稀疏疏地矗立著幾棟紅磚、青瓦的小洋房昭示著現代文明不可抗拒的征服力,為古老的小鎮增添了幾分不同的色彩。隻要沒有車輛在路上奔馳,這裏的空氣倒是十分清新,這是久居城市的人們無法享受,甚至是無法想象的!這也許就是造物主對農村的一種特殊恩賜吧!

“請問你就是剛剛分配到天星學校的李振邦李老師吧?”當他站在街頭舉目遠眺之時,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將他帶回了現實。

回頭一看,隻見一位身材嬌小,麵容清麗的女生雙手提著大包,正在身後笑吟吟地望著自己,“哦,我就是李振邦,請問你是??????”他疑惑地望著她。

“你好,我叫韋婷婷!也是今年剛剛分配到天星學校的新老師!”那女生大方地朝他伸出了右手,“非常榮幸,今年宋揚鎮教育係統隻要了三個指標沒想到你和我都被分到了這所學校了!”

“很高興認識你!”李振邦不好意思的伸出右手,同她輕輕地握了一下手,“沒想到竟還有和我一樣選擇一所天高皇帝遠的學校的同誌!”

“你是自願選擇的,我是被逼無奈!”韋婷婷的眼中閃過一絲憂傷,“我本來是去年的師範學校畢業生,但是由於種種原因,去年公招開始的時候落榜了,隻好在這所學校當一名代課老師。今年的競爭更加殘酷,所以即使通過了考試也不能好高騖遠了!”

“還真想不到,在這所學校你還是老資格了!”李振邦微微一笑,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在他的心中有一絲疑惑,難道這裏還真的是山靈水秀,竟會讓人如此戀戀不舍嗎?

“唉!”對麵的女孩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了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無奈,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苦笑了兩聲:“老資格,和你們這種科班出身的人才相比,我們師範生簡直就是無話可說了!昔日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由於學習成績的緣故,無緣踏進高中大門,自然也就無法體驗那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滋味,接受高等教育也變成了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隻好選擇一所相當於中專的師範學校來填補自己讀書時代的空白。在高校擴招後的今天,大學畢業生一抓就是一大把,想我們這種剛剛從師範學校畢業出來的學生,能在公辦學校上班,能在人事局的幹部編製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已經是燒高香了,誰還能奢望什麼?就拿去年來說吧,在激烈的競爭中敗下陣來,回家麵對父母那一張張飽經滄桑的麵容和一道道帶有詢問而無比失落的目光,我的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掉!隻要能自食其力,不再讓自己的父母為自己操心,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