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靜心道姑這等吩咐,傅玉琪聽得也正中下懷,但他還是不好造次,向師父瞧了眼。
“瞎仙鐵笛”已知他心思,點點頭道:“燕趙雙凶正是你的仇人,以你今日的造就,可以去會他們一會,不過,要小心他們的暗器!還有,切不可因急於報仇,而便心氣浮暴。”
略一頓歇,才道:“你去試試吧!但切記為師之言。”
傅玉琪應了聲是,雙足一點,人已到了場中,右手笛往前一點,左掌向側一掃,已將雙凶的攻勢卸去,這才道:“伯父、三叔請休息片刻,伯父還得看看貞師妹,這二人讓琪兒來吧!……”
“聖手醫隱”陸天霖、“金翅大鵬”方雲飛,疾收牌、鞭,躍返竹棚。
傅玉琪待二人走後,秀目微翻,射出一道精光,對雙凶冷笑道:“我便是傅玉琪,今天我要手刃親仇,現在先告訴了你們,也好叫你們死而無怨。”
他說話的態度,既安詳又峻嚴,充滿了一種懾人的力量。
燕趙雙凶雖然縱橫江湖多年,但仍被他這種神態,鎮懾的打了個寒噤,一時之間,不知是答話好,還是不答好,都怔怔的望著傅玉琪。
傅玉琪一見他二人神情,隻道他們動什麼壞主意,冷冷笑道:“你二人號神火鬼沙,今天我正要見識見識你們那歹毒的下流暗器,你們也不必考慮,隻管施出來就是,我在這裏敬候了。”
燕趙雙凶互望了一眼,知是無法避免一戰,同時,二人心胸狹窄,在一個後生前麵,那裏能容耐得下,鬼沙裴開江性子較神火陳兆炫來得急,“叭達”,“叭達”一陣怪響,三節棍已向傅玉琪掃到。
神火陳兆炫一看裴開江已動了手,一翻那一大一小的怪眼,護手?一圈,一招“借花獻佛”,也直向傅玉琪右臉劃到。
傅玉琪手中的銀笛,已得瞎仙的嫡傳,況且又連遇奇緣,再加上他外公宏普大師的調教,功力自是非同小可。一見護手?襲到,銀笛一點,將陳兆炫的護手?蕩開,左掌施出“伏龍八掌”中的“阻雲擒首”向掃來的三節棍-去。
鬼沙裴開江一看傅玉琪右笛去架老大的護手?,僅以左手來對自己,心中暗中罵道:
“你真是年幼無知了,不用說你,就是江湖上一般成名的人物對我,也不敢這等輕視,你卻竟敢如此賣老,這可是你找死!”他心念這等一動,手中功力陡加,三節棍像一條鋼鐵長棍一般,直向傅玉琪掃到,在他想,傅玉琪定當要堂堂負創。
那知事實大為不然,當他三節棍將要接近傅玉琪身邊之時,傅玉琪的掌力已到。
鬼沙裴開江隻覺自己三節棍有點力不由己似的,心中不由悚然一驚,連忙撤招抽棍。
但他卻依然不敢相信傅玉琪能有這等內力,撤招變招“叭達”一聲,一招“指天劃地”
三節棍分上下二路打到。
傅玉琪剛封開神火陳兆炫的護手?,銀笛順勢而下,挑開三節棍,左手上揚,運出“大般若神功”拍出一股勁氣,直向那三節棍上迎擊過去。
鬼沙裴開江但覺一道無形的奇勁,擊中三節棍,那棍勢吃那勁道一擊,倏的向外一偏,而他自己的身子,也被反彈之力,震的移動了兩步。
這一下,才使他大駭,知道眼前這一個少年,身懷絕學,絕不容自己輕敵。
心念轉動,丹田調氣,三節棍一緊,盡施出全身功力,棍如風輪,怪響連聲,淩厲無比的攻至。
神火陳兆炫看鬼沙裴開江展開拚命的攻勢,當下也就怪吼一聲,護手?翻飛,?、砍、挑、擊,與三節棍攻擊呼應,互相夾攻。
傅玉琪依然神態輕鬆,右手銀笛,展出師門七十二式大羅笛,左掌施出外祖親傳“大般若神功”,不時拍擊一掌,遊走在?棍之間,從容應敵。
那邊“東嶽散人”唐一民,靜觀女兒唐鳳君獨戰“陸地神魔”邱三波,他並不是袖手旁觀,而是知道女兒夫妻情深,所以想讓她自己親報夫仇,同時也知道女兒的脾氣,是以沒有上前相助,但是唐鳳君漸漸後力不繼,嬌喘聲聲,眼看就要落敗,隻得一晃雙肩,躍落在邱三波左,輕輕叫了一聲:“鳳兒,為父來助你一陣……”說完,長劍已然出手,但他原是生性高傲之人,這時雖然想合父女之力,一擊而斃邱三波,可是劍一出手,又覺著以自己的身份,而合父女之力,雙戰“陸地神魔”,依然是有失體麵之事,是以長劍出手之後,立時又道:“鳳兒,你且下去休息一會,待為父與你夫報仇就是。”
“陸地神魔”邱三波為人最是陰沉險惡,他聽了唐一民之話,當即嘿嘿冷笑,道:“唐一民,你不要仗著你什麼唐門十三劍來嚇唬於我,今天我乾脆讓你們稱心如意,你們父女不妨一齊聯手,老夫豈是怕你之人。”
他一番話,原是裝裝顏麵的激將之話,以他想,以唐一民之怪傲,自己這樣一說,他絕不能父女聯手,沒想到這時唐鳳君報仇心切,竟然一反常態,淒厲地說:“爹,這等壞人,就是我們父女合力殺了他,天下英雄也不見得就怪咱們。”
唐一民也因自己素來冷漠骨肉,這時一見女兒報仇情急,一時不忍拂卻,微歎一聲,道:“好,如此說來,我們父女就代天下除害吧!”
寒光飛繞,父女長劍已然出手。
“陸地神魔”邱三波武功再好,一枝蛇頭杖也無法敵得住唐氏父女的兩柄長劍,何況“東嶽散人”的武功,似又在邱三波之上,是以十招一過,邱三波已覺力拙。
邱三波陰險刁頑,他一看情形不利,心中暗暗打量,腳下緩緩向旁側林邊移退,他這時不但想退到林邊以燕尾針傷唐氏父女,同時他還想傷了唐氏父女,自己有機會也就溜走算了。
他心念轉動,人就故作不敵之狀,向樹蔭林邊退去。
這時唐氏父女因報仇心切,未曾來得及考慮,也明知邱三波不敵,所以不疑有他,便縱步追了上去。
就在離開樹邊還有兩丈遠近之時,邱三波倏然停步轉身,反手一揚,掌出之後,才嗬嗬笑道:“也叫你們父女嚐嚐老夫燕尾追魂針的滋味!”
“東嶽散人”唐一民,與唐鳳君雖知邱三波毒針厲害,但卻沒有料到,他會施出如此下流手段,一時未防,但此時隻覺一蓬寒芒如雨點般撲麵射來,而自己又收足不住,要想避閃,實是萬無辦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樹上突然從兩邊斜地飛躍一青一白的兩條嬌小身影,二人揮手之間,就各憑一股掌風,便將邱三波擊出的一蓬針雨,擊得直沒地裏。
這二條人影破去毒針之後,一個叫“師父”,一個叫“娘”分撲唐氏父女。
原來青衣乃是傅慧,白衣人則是在黃山失蹤,在“沉雲穀”“玉泉洞”巧遇“千愚書生”的珊兒。
邱三波毒針被破,驚魂甫定,這時見來人不向自己動手,惡念又起,立時將燕尾針盡囊取出,正待悉數打出,暗中偷襲四人之間,隻聽樹上響起一聲低沉的佛號,邱三波已摔倒在地。
唐一民四人猛聽後麵倒地之聲,轉眼一看,地上已站定一位法像既莊嚴又慈祥的老和尚,他正對邱三波道:“動手過招,講究光明磊落,施主你心腸也太狠毒了,老衲若不是為了救四人性命,也絕不致對你下這等重手,這也是你平日作惡的報應。”
慧兒跑過去拖著老和尚僧袍,道:“師父請過來,這是我外公……”
唐一民已聽“江南醉儒”等人說過,趕緊上前,仰首瞻望了一眼,恭恭敬敬的作禮,道:“前輩定是宏普老法師了,晚輩得瞻仙顏,可謂三生有幸了。”
宏普大師合什道:“不敢,不敢,慧兒多蒙唐兄栽植,老僧這裏先謝盛情了。”
唐鳳君一看邱三波倒在地上,心中一時大慟,一咬玉齒,一甩青發,順手將劍猛擲過去,寒光一閃,邱三波連喊也沒有來得及,長劍已穿胸而過,倒斃血泊之中。
她手報夫仇之後,精神似無法支持,一把抱住珊兒,哀哀慟哭起來。
宏普大師念了一聲佛號。
唐一民待她盡情哭了一陣,才道:“鳳兒,快來拜見老法師。”
宏普大師待唐鳳君見過禮後,才道:“許多話,這時還不便細表,你們可速返會場,我還有一位老友在旁,我們此時都還不便現身,你們先走吧。”話音甫落,隻見僧袍一飄,人已沒入樹蔭之中。
幾人來到場中,環目一看,“江南醉儒”與黃無常一對三枝筆,戰得正是對手。
“虯髯神判”這時早將一個大漢劈死,正找上當年武昌攔截寶-時,那紅衣少女。
“江南俠盜”武煥章,正戰身著綠衣的張翠翠,這兩對還未分高下。
八義中的“醉拐李”司徒雷,“笑麵曹仙”嚴浩然,“快笛韓湘”秦雪嶺,“青虹仙子”餘靜茹,以及南嶽白天翎,還有“鐵棍神鞭”蕭-幾人,這時正在分戰許多壯漢及少女,有的一對一,有的一人合戰數人,情況甚是囂亂。
這一群人混戰之中,八義已漸覺不濟,唐一民對慧兒、珊兒道:“你們去助助拳吧!”
二人此番出來,功力又自不同,藝高膽大,赤手空拳,直撲場中,舉手投足之間,就連撲多人,看得場中諸人,也不知這二人用的什麼手法?
傅玉琪正酣戰燕趙雙凶間,猛聽場中,慘呼悶哼連連,轉眼一看,見是妹妹與珊兒,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滋味,也不知那裏來的興奮,清嘯一聲,神威奮發,運起“大般若神功”,左手一招“南海朝佛”正碰上神火陳兆炫來襲,“大般若神功”登時現出無倫的神功,一擊之下,但聞“哇”的一聲,陳兆炫已被震碎五髒,當場斃命。
傅玉琪收掌旋身,猛的拔起二丈多高。
鬼沙裴開江一見陳兆炫被震斃,不免心顫膽寒,虛晃一招,退後一丈,皮手套中已取出滿把毒砂,疾向傅玉琪擲出。
傅玉琪這時武功已得幾位高手的精髓,又服過靈藥,天助人助,已是一流高手,他見毒砂打來,半空換身,一挫腰,人已落到鬼沙裴開江身邊,銀笛一招“倒轉陰陽”已點中裴開江的“白海”麻穴,左手一抄一托一送,裴開江的身子,就如拋球一般,直向打出的毒砂叢中拋去,一聲慘號,那蓬毒砂全擊中自己身上。
他力斃二人之後,精神更好,神采煥發,豪氣油生,銀笛在手中一圈,迎風嘯起一種音韻,身形一長,淩空撲向中央竹棚,口中叫道:“艾正武,助凶已死,你這正凶那裏逃,今天我誓必親刃你這老奸,替我爹娘報仇。”
佛心島主一臉茫然之色,他怔了一怔,冷哼一聲,拔身而起,人已到了棚前,道:“你不必自負,待本島主來會會你也還使得……”
這時“瞎仙鐵笛”羅乙真,一見愛徒竟然要鬥佛心島主艾正武,心想傅玉琪不論武功如何精進,要想勝得艾正武,實非易事,一陣關愛之情,油然而生,微睜雙目,取出多年不用的鐵笛,肩不晃,腿不屈,人已到了場中,正待向佛心島主發話。
突然中央棚內,一陣香風,飛出錦衣羅衫的“九陰蛇母”莫幽香,她幽幽地道:“羅乙真,今天洱海之會,你是主客,你自然會知道我的心意,別來多年,我一直沒有忘掉你,這筆老賬,咱們也該清一清啦,你說是不是?”頓了頓,道:“咱們是用手呢?還是動家夥?
今天你是遠客,我遵從你,你選吧!”
“瞎仙鐵笛”羅乙真原是想替傅玉琪的,這時被莫幽香接出來,心中甚多感慨,既怕愛徒失手,又想著慧兒已來,宏普大師何以未到……不由微歎一聲,道:“恩仇了了,不了還是恩仇,莫幽香,你此番複出,想來武功定然更較神化,老瞎子說不得是要奉陪的了,這是你我生死之賭,也不用客氣,你發招吧!”
“九陰蛇母”莫幽香冷冷輕笑,袖中取出一條青色的,宛如活蛇一般的軟鞭,隨手一抖,道:“那麼,我就從命了……”說時,那蛇鞭已疾然擊到。
雖是隨手而發,瞎仙已覺出她的功力,斜步微退,鐵笛一橫,展出沉浸苦練一生的大羅笛招,謹慎沉著的還攻上去。
名家出手,三招二式,便見功力,瞎仙這時才知道,自己這多年來,隱居黃山,閉關苦練,但比起莫幽香來,已是心感力拙了。
這時,傅玉琪也已與佛心島主動了手,一個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銀笛招招皆是險招,意存拚命,一個卻是見招拆招,力求自保,似乎無意死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