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皎潔如銀,與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鶯歌好似又回到了那個夜晚,看見那個如謫仙一樣的少年朝自己緩緩走來。
“你為什麼哭?”
鶯歌跪在雪地裏正哭的傷心,突然聽到有人說話,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便看到一個頂著一頭銀發,身穿白衣,看著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歪著腦袋站在自己的麵前。
“哇~,爹爹,爹爹在這裏昏睡了三天了還沒有醒來,鶯歌怕!”她與爹爹在這個雪地裏已經迷路多日,三天前爹爹突然暈倒後便再也沒醒來。這雪地廣袤無垠,周圍看不到人煙,她心裏本就惶恐,害怕,此時看到有人出現,心裏的委屈更甚,頓時放開嗓子,哭的更傷心了。
“他不是昏睡,他已經死了三日了。”看著鶯歌哭泣,小男孩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反而非常殘酷地說出了事實。
鶯歌愣住了,嘴裏的抽泣聲也停了下來,呆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銀發男孩,“你撒謊。”
她的爹爹明明是暈睡,怎麼可能死了。
“我從不說謊。”銀發男孩眨了眨眼,平鋪直敘道。
她本是山下的難民,從小與爹爹相依為命,山下鬧饑荒,已經有許多人因為沒有食物而餓死,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分食人肉。爹爹擔心再在那裏呆著,有一天也會被村民忍不住吃掉,聽說這山裏住著神仙,兩人便打著逃難的目的上來了。
哪知,上山的路上還是青蔥山林,走著走著卻不小心進入了一大片雪原。父女兩在這雪原裏轉了七日有餘,不僅沒有看到吃的,連人煙也沒有。三日前,爹爹突然暈倒,她心裏的主心骨突然暈倒,心裏除了惶恐害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守在爹爹身邊,等著他醒來。
以前爹爹也曾經因為生病暈倒過,可是後來都會醒來,鶯歌想,這次也會醒來的。
哪隻,這個小男孩卻說爹爹死了,而且還說他沒有撒謊。
“你是神仙嗎?你可不可以救救我爹爹?”鶯歌眼裏閃著淚水,可憐兮兮地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小男孩。
“人死了就是死了,為什麼要救?他死是因為他應該死了。”銀發男孩好似在背誦課文一樣,繼續平鋪直敘道。死亡在他的口裏變成了一件很正常,很普通,很從容的事情。
“你不是北極星宮的人,你怎麼進來的?”小男孩疑惑地看著鶯歌。
“不知道,我.....我和爹爹迷路了。”鶯歌也不知道,她隻記得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後來就和爹爹一起滾落到了這雪地裏。
“你叫什麼?”
“我.....我沒有名字。”那時候,鶯歌還不叫鶯歌。她還隻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小孩子,爹爹不識字,沒有給她名字。
“我是星無痕,你願意跟我走嗎?”說自己叫星無痕的銀發男孩繼續歪著頭看著跪坐在地上的鶯歌。
“嗯。”爹爹死了,天大地大鶯歌再也沒有人能一口。星無痕的一句“你願意跟我走嗎”,好似一縷最溫暖的陽光照入她的心田,從那一刻起,她決定一輩子都不會鬆開這雙牽著自己的小手。
是的,當她點頭答應後,星無痕便伸出了自己的小手,鶯歌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將自己髒兮兮,瘦骨嶙峋的小手輕輕放到了他的手裏,並用勁全身力氣緊緊握住,雖然,她已經餓的沒什麼力氣了。
心裏的緊張與難過宣泄出來後,鶯歌突然放鬆下來,整個人一點力氣也用不上地暈倒過去。暈倒前,她彷佛聽見星無痕說,“以後你就叫鶯歌吧。”
她有名字了,而且名字還很好聽,她叫鶯歌。
暈倒前,她因自己有了名字,心裏變得甜蜜蜜的。
後來,鶯歌便隨著星無涯回了北極星宮,成了他的貼身婢女。她原本是一個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又瘦又髒的窮家女,可是自從跟著星無涯回去後,她不僅能吃飽飯,穿暖衣,居然還能識字,學藝。
她本以為自己隻是遇到了一個普通的貴人,哪知,卻是一個像神仙一樣的人物,而且還是神仙裏麵身份最高的人。
進了北極星宮後,鶯歌才知道,這個隱秘在雪山之中的宮殿,便是她在山下時,聽村裏的老人時常提起的仙境,而他們就是住在仙境裏的神仙。
北極星宮裏的人其實也不能算作嚴格意義上的神仙,他們隻是比一般人活的久了許多,據說一般壽命都在一千歲以上,然後掌握了普通人不知道的一些幻術。而這些幻術在世人眼裏,就成了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