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劉義這話一出,陳宜中心中直犯突突,有種不詳的感覺。
楊太後微微頷首,示意蘇劉義說下去。
蘇劉義徑直起身對著楊太後恭敬說道:“臣在微末之時被太後賞識才得以平步青雲,有了今日的這番成就。但是臣出身軍伍,對那些將領士卒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而征北軍的二十萬將士數年來平琉球,戰東瀛,攻城掠地無數,可見是一支能征善戰的虎狼之師,也足見燕國公對他們傾注了一番心血。”
嘶……
陳宜中眉頭緊鎖,老臉頓時垮了下來,這怎麼好像是在誇陳家小兒呢?難不成清流係這幫頑固集體投奔陳係,與陳家一個鼻孔出氣了不成?
剛想出聲打斷,就聽見楊太後麵無表情地擺擺手示意道:“繼續說下去。”
蘇劉義稱了聲是,然後繼續說道:“軍中漢子都是些目不識丁之士,除了遵從令行禁止的森嚴軍規外,還講得就是一個義字當頭。太後您想想,燕國公與他們南征北戰,又朝夕相處,難免有了一定的威望。如今貿貿然一句在家養病,辭去所有職務,底下中人會有何看法?抵觸情緒是肯定的,關鍵還會質疑朝中有小人作祟。”
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陳宜中和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作死的翟國秀,凜冽剔透的眼神看得兩人心中一顫,急忙心虛的回避了過去。
蘇劉義最後才恭敬地看向楊太後,說道:“又見國丈爺如此迫不及待地前去上任,更加會認為朝廷這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欲圖抹殺有功之臣。這不但會讓官家背上涼薄功臣的汙名,萬一一不小心,更會釀製軍中嘩變。太後,京都城外可是二十萬能征善戰的虎賁之士啊,就如今這幅光景,別說遠征高麗,就連京都城都……”
“夠了!”
楊太後鳳袖一揮,蹙眉冷喝道:“果真如此嚴重?”
陳宜中插嘴道:“蘇大人莫要在此危言聳聽了,不過是一夥子不懂得上下尊卑的丘八而已。”
蘇劉義嗤笑一聲,直視著陳宜中道:“右相敢拍著胸脯保證在下所說之事絕無可能發生否?”
“這……”
陳宜中啞口無言,他不懂兵馬事還真不敢保證,特別是清楚了翟國秀的遭遇之後,就更加不敢了。
此時的楊太後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譜兒,知道這次錯信了國舅等人,才導致此次的橫生事端。
除了心中痛斥國舅等人誤事之外,心中也暗暗後悔這次事件沒有考慮周全。
目前而言,驅除韃虜,恢複中原才是重中之重,而且自己下了陳靖元的職,也見他閉門不出,沒有放出一些忤逆放肆之話,可以看出他壓根兒就沒有反意,算自己多心孟浪了。
轉念一想,當初是自己找來陳吊眼和李倫,讓陳靖元主動上奏辭去官職,但現在還不到幾天的功夫又讓他複出率軍出征。天家一言,如墜千斤,絕無收回的道理,言而無信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堂堂大宋太後,自己扇自己嘴巴子,成何體統?如何母儀天下?
必須要找到一個好的台階來下啊。
心煩意亂地楊太後麵色陰晴不定,豁然起身對著蘇劉義和陳宜中下了逐客令,然後又對門外的李敬忠喊道:“李敬忠,派人將國丈送出皇宮,讓他在家好生休養著吧。”
李敬忠喏了一聲,然後帶著幾個內侍走了進來。
幾個內侍將渾身乏力地翟國秀扶出婉儀殿,隨著蘇劉義和陳宜中兩人朝麗陽門走去。
殿中僅剩楊太後和李敬忠兩人。
這時,宮女來報,被禦林軍從燕國公莊園解救回來的雅子皇後要求麵見太後娘娘。
雅子皇後。
楊太後心中一亮,解鈴還需係鈴人,此事因他而起,是不是可以從她身上找出破局之法呢?
隨即道了句宣,便讓李敬忠下去準備些糕點送上來。
不一會兒,休養幾日換上漢人宮裝的雅子皇後便衣袂飄飄,姿態萬千地款款走了進來。
雅子皇後一見著楊太後,很自覺地跪了下去行了一個三跪九叩的大禮,嘴中吐著倍兒溜的漢語說道:“南原雅子拜見上國大宋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嗯,不錯,懂分寸知進退。
這是楊太後對雅子皇後的評價。
等得李敬忠上完糕點和茶水,楊太後請雅子皇後坐了下來,仔細端詳了一遍這個前東瀛國的皇後。鵝臉杏腮柳葉眉,膚若凝脂眼若水,果然是一副我見猶憐地好姿色,難怪能成一國之後。
既然東瀛國已經覆滅,那麼就沒有雅子皇後這一稱呼了。
楊太後想著桓武天皇被封為菊花國公,隨即稱呼道:“雅子夫人受驚了,讓你們夫妻兩地分居,這是哀家的疏忽,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