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芒刺在背(1 / 2)

淩晨出門的時候五點半左右,路上耽擱了二十來分鍾,偷鹽又耗了近半個小時,跟娘一起回到養豬房的時候都快六點半了。

東方微微發白,天快亮了。

和娘進了門,反手把門掩上。然後從我手裏拿過沾滿鹽水和散鹽的手帕,舀了一點點水,剛好把瓢底淹住。

娘把手帕放在水裏,邊搓洗邊語重心長的跟我說:“你大伯母打人最歹毒,以後有事沒事不要去討她的打。”

“我才不叫她伯母!”我雙手叉腰,氣呼呼的說。

娘笑道:“不叫伯母叫什麼?”

娘還不知道我給母夜叉起了外號,雖然我們兩家有矛盾,但是長輩始終是長輩,我這種不尊重長輩的行為被知道了會被狠狠地打屁股的。

我不敢繼續說了,隻能叉著腰生悶氣。

娘把手帕上的鹽都洗了下來,把鹽水放在灶台上麵沉澱了幾分鍾過後,全部倒進了藏在柴禾堆裏的兔肉上。娘輕輕的揉捏著一塊塊兔肉,保證每一塊肉都能混上鹽味。

混好了過後,娘又把它藏回了原位,再蓋了一層幹枯的樹葉。娘坐在旁邊,開始生火煮豬食了。

一會兒有人過來例行檢查,所以不能現在就放進鍋裏蒸。

娘抓起一把荒草塞進灶裏麵,再劃燃一根火柴,荒草遇火就著,漸漸的整個灶裏麵的草都燃了起來。然後娘再折了一把枝椏塞進去,劈裏啪啦的一陣聲音過後,火算是生好了。

“咚咚咚”剛生好火,就聽見有人敲門。

沒等我們去開門,嘎吱一聲門就被推開了。

公社規定門不能反鎖,隻能掩著,怕有人在裏麵開小灶。

進來的是三叔公,他一直負責巡邏。三叔公是爺爺的堂弟,雖然輩分很高,卻隻比爹還小兩歲。

他跟我們打招呼,我和娘也微笑回應。每天隻要一生火他都會來看,所以沒有太多的話說。

三叔公走到灶門前,拿火鉗撥了撥燃得正旺的枝椏。

目的是為了檢查灶裏麵有沒有偷偷的燒紅薯玉米什麼的。

沒有發現異常,我以為他會把火鉗放下。誰知道原本燃得很旺的火被他這麼一撥,快熄滅了。他趕緊就近夾了一把荒草,塞進灶裏。

我和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叔公夾柴的地方,離藏兔肉的地方隻有兩個手掌那麼近。如果被發現了,我們一家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更可怕的還在後麵,三叔公添完柴,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拿著火鉗,在柴禾堆裏翻來翻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這樣下去,非被他發現不可!

好在娘是個越急就越有辦法的人,她立即揭開鍋蓋,對三叔公說:“三叔,你來看看,這點豬食恐怕不夠哦。”

三叔公聞聲放下火鉗,走到娘的旁邊,拿起鍋鏟在鍋底裏麵撈了幾下:“差不多了,現在人都吃不飽,豬還要怎樣嘛?”

“還有一個把月就要過年了,全公社的人都指望這幾頭豬呢!多長幾斤,大家也能多分點呀。”娘說。

“隻要到過年不瘦就好了。哈哈!”三叔公是個很樂觀的人,什麼時候都笑得出來。

“大冬天的,豬食又不好割,不瘦有點難哦。”娘假裝很為難的說。

鍋裏和灶裏都沒有發現其它東西,三叔公邊往門外走,邊頭也不回的說:“那就是你李平同誌的責任啦!嘿嘿。”

目送著三叔公離開,我和娘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太驚險了,差一點,我們全家就要上批鬥台了!

過了二十來分鍾,娘見鍋裏的沸騰了,就要我到外麵去放風。

這時候差不多早上七點,百米以外的食堂都看得清楚了。太陽雖然還沒有馬上升上來的意思,不過已經快了。

養豬房有十三四米長,隻有兩間房,煮豬食的房間隻有三米長,剩下的都是拿來養豬的。

外麵是一塊跟房子一樣長的石灰壩子,有五米寬,是生產隊的主要曬糧地之一。

壩子外麵有一塊磨刀石,農忙時節大家都在上麵磨鐮刀。

我坐在磨刀石上,看著天一點一點的亮起來,心裏麵愜意極了。

突然,兩隻麻雀飛落下來,在壩子中央跳來跳去,想尋找幾粒糧食。

前年的時候,開展了一次除四害運動。男女老少,敲鑼打鼓地漫山遍野追趕麻雀。當時覺得好玩極了,不僅能到處跑,還能撿幾隻累死的麻雀回家解饞。

現在,我現在沒有去追趕,隻是呆呆的看著它們跳來跳去。

要是我也可以像它們一樣自由自在的找食物吃,那該多好啊!

看著看著,突然麻雀被驚飛了。我立馬回過神來,抬頭一看,不好!母夜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對麵走過,直奔養豬房。

做事情一定要專心才行啊!放風也一樣。

怎麼辦?娘現在一定不知道母夜叉來了,肯定會被她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