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不解地看了馬個費一眼,走進了廚房。嘉櫻倚在沙發上,睜開眼,眼神裏盡是感激。嘉櫻溫柔地說,你是個好人。
馬個費發現地板上有一片碎渣,一匹上等唐三彩被摔破了,他拾起一個斷馬頭,又拿起一個馬蹄在那兒拚。嘉櫻說,別費工夫了,往往破碎的東西很難再重合。
馬個費拿來簸箕,細心地把破碎的唐三彩收拾幹淨,有一條馬腿滾到沙發底下,馬個費俯下身去夠,怎麼也夠不著,就趴下伸出手。嘉櫻在沙發上情不自禁地撫摸了一下馬個費的頭發。馬個費覺得有些異常,不覺抬起腦袋,嘉櫻縮回手,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小華端著一大碗白糖水走過來,不解地問嘉櫻,你剛才說什麼?
馬個費腦子快,說,我的手紮破了。
馬個費的手果然在流血,小華慌忙掏出手絹給馬個費包紮。嘉櫻說,有個男人給我送錢來了。
小華聽完一驚,禁不住一陣興奮。馬個費麵無表情。嘉櫻說,他要給我六萬,我拒絕了。
馬個費還是沒有表情,小華問,給你錢為什麼不要?
嘉櫻說,不明不白的錢我不能收。
小華問,那男的你認識嗎?
嘉櫻看了馬個費一眼,慢慢搖搖頭。小華舍不得這麼重要的線索跑掉,忙追問,你能描述一下那男的長什麼樣子嗎?
說著話,小華掏出筆,隨手從口袋掏出一個小本子。嘉櫻有些緊張,馬個費說,我這位同事是畫像的高手。
嘉櫻叨叨著,禿頭,嘴巴特大,眼睛小,眼球特別大。鼻梁特別高,看著像個外國人。
小華說,下巴什麼樣?
嘉櫻說,癟,我覺得挺難看的。
小華問,還有什麼特征?
嘉櫻說,這個男人笑起來有酒窩,顯得女氣。
小華畫出一個模樣給嘉櫻看,嘉櫻說,挺像的,眉毛短了些。
馬個費插話道,這個男的你不認識,但你肯定以前見過。
嘉櫻一愣,馬個費接著說,他來過你家,找過你丈夫。
嘉櫻說,你不能瞎猜吧?
馬個費說,好好想想,別隱瞞什麼。
嘉櫻不高興了,說,我隱瞞什麼了?
馬個費說,那男人進來的時候包是鼓的,出去是癟的。
嘉櫻說,你什麼意思?
馬個費說,你知道我的意思,明天你到我們那兒去解釋,解釋通了怎麼都好辦,解釋不了你就麻煩了。
說完,馬個費扭頭就走出門。
小華和馬個費走進空曠的電梯裏,老女人熱情地和小華打著招呼。馬個費低著頭,他覺得老女人話多挺好的,就因為她話多才知道這麼多信息。到了底層,馬個費走在前,小華走出電梯時。老女人戳戳馬個費的後脊梁,咬牙切齒地說,逮得好,我早就看出這小子不正經。
小華愣了愣,然後大笑起來。馬個費扭過臉,對老女人說,有誰到那女人家,給我留點神,特別是手裏的東西。
老女人終於醒悟過來,忙說,有獎賞嗎?
馬個費笑了笑,有啊。
老女人說,獎什麼?
馬個費說,給你一個聯合治安的紅袖標。
老女人還沒緩過神來,馬個費早已經出了樓門。
23右手的思念
深夜靜悄悄的,整個城市好像吃了安定片,天空一點兒風也沒有。
小華還沒上車,就問馬個費,你怎麼知道嘉櫻見過那男的?
馬個費說,很簡單,她回答那男人長相時候,想都不想,張口就說。再有,說那男人笑,這肯定是指以前的事,這次男人給她送錢還有心思笑?哭都哭不出來了。
小華上車坐在馬個費旁邊,說,喂,知道邵靜沒回來,還是上你家,我給你再做一次雞蛋麵,補回上次的,我挎包裏頭還有你愛吃的醬牛肉。
馬個費啟動車,說,我那兒有人監視。
小華怔住了,笑著說,瞎扯!
那天晚上,馬個費頭一次去了小華的家。沒料到她的居住環境很是講究,馬個費感覺到一種惶然。坐在小華的沙發前,看著她給男朋友打電話。她的情緒很亢奮,說了好多話。馬個費聽了半天,歸根結底就一句話,你要不從日本回來,咱們就分手。小王那邊說什麼他不清楚,隻是她撂電話前滿眼是淚水。小華說,我是神經病。男人活著是為事業,女人活著是為愛情。
馬個費插話,靠愛情生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小華瞥了瞥馬個費,拿起小鏡子補妝,細細地勾眉,然後均勻地抹口紅。馬個費覺得小華是個很細膩但又很尖刻的女孩子,說她是女孩子,是因為她比他小九歲。而她眼角也已經拉出細細的皺紋,隻不過很淺罷了。
馬個費知道不能在兩個女人之間徘徊,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警察的職業也不允許他這麼做。但他心裏就是這麼矛盾,小華和邵靜越來越趨同,有時候好像是一個人。他一再提醒自己,一個是自己妻子,一個是自己搭檔,兩者絕對不能混淆。
馬個費和小華走出她的房間,她家門口就是那泓穿越整個城市的長湖。長湖確實很長也很寬,望到對岸是一片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