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醜等了一會,見徐勝利不再說話,問了句:“完了?”
“完了!”徐勝利黑著臉,道。
這個故事有頭沒尾,駱醜聽得更是一頭霧水,一臉的茫然,正要去問什麼意思,徐勝利又道:“駱大人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燒掉文書嗎?”
這個問題駱醜聽懂了,忙點了點頭!
“那就屏去左右,我要與駱大人密談!”徐勝利道。
“好!”駱醜給總管使了一個眼色,等總管退出去後,笑道:“徐大人請講!”
“在告訴你為什麼燒掉文書之前,我想問問,淮南王與你們聯手,事成之後,你們能得到什麼好處?”徐勝利道。
“什麼聯手?”駱醜的兩個眼珠子轉來轉去,徐勝利燒文書的舉動太過詭異,裝起了傻。
“我既有‘中原王’的文書,難道還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徐勝利冷冷的道。。
“這……個!”駱醜遲疑了一下,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他答應我們,事成之後,‘淮河’以南盡屬‘閩越’!”
“哦,這張餅畫得夠大的!”徐勝利點了點頭,又道:“那駱大人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
駱醜又遲疑了一下,徐勝利再次提到畫餅,他似乎想到點什麼,可這個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就跟從天而降的閃電,等你想看清楚時,閃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出了一下神,愣了一會,才想起徐勝利又提出的問題,回道:“我哥哥在‘淮河’以北稱帝,我在‘閩越’稱王。”
“那,‘閩越’與‘淮南’聯手,你們主要幫著幹什麼?”徐勝利道。
“打下‘南越’國,拿下‘豫章’郡,然後與‘淮南’連成一片,包圍‘會稽’郡,接著挺進中原,打下‘長安’!”駱醜把兩隻眼珠子上下左右一轉,笑道:“徐大人,你說你要講為何燒掉文書的,怎麼總見你問些不相幹的問題,而不見你講為何燒掉文書的原因?”
“馬上就講,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徐勝利難得的笑了笑,道:“你覺得,‘閩越’有幾成的把握拿下‘南越’!”
這個問題駱醜本不想答的,因為他覺得自己太沒原則,一直被徐勝利問來問去,而徐勝利卻不給他講燒掉文書的原因。可,這個問題他太想回答了,猶如犯了酒癮的酒鬼聞到酒香,餓得快死的人看到酒家,不吐不快!於是又變得沒了原則,十分自負的道:“拿下‘南越’,我們‘閩越’有十成的把握!”
“既然有十成的把握,那為何打著打著,突然又不打了呢?”徐勝利問道。
“這……”駱醜突然無語!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雖然‘南越’已亂成一團,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南越’畢竟在百越這塊地方稱霸幾十年,要想拿下必須舉全國之兵。所以,打‘南越’他們是得到‘淮南’王劉安保證漢兵決不會救‘南越’的前提下打的。但,現如在七萬漢兵突然屯駐‘仙霞’關,隨時都可能衝入‘閩越’大開殺戒,使得他們隻能把正打‘南越’的兵往回調,加強‘仙霞’附近的防守,以防漢兵突然襲擊。
漢兵一駐仙霞關,他們就往‘淮南’派了使者,詢問是怎麼回事,並且明確的告訴劉安,‘仙霞’關的漢兵不撤,他們便不再打‘南越’。這幾日,他與哥哥駱郢一直在等‘淮南’王的回音,等啊等,終於把‘淮南’的使者等來了,正在他想問‘仙霞’關的漢兵何時才撤,‘淮南’王的使者卻把文書給燒了,讓他懷疑起這個使者的身份,要問的話也問不出來了。
“且不說這個,還是先說你為什麼燒文書吧!”駱醜轉換著話題。
“好,那咱就說說我為什麼要燒文書!”徐勝利嗬嗬而笑,道:“據我所知,欲取大漢,淮南王不僅聯係了你們,而且還聯係了‘匈奴’,以及‘長安’的田丞相。並且,也紛紛向‘匈奴’與田丞相許諾,說隻要拿下‘長安’,黃河以北全歸‘匈奴’,三秦之地盡歸田蚡。現在,駱大人知道我為什麼燒文書了吧!”
駱醜還是沒有聽明白,想不通徐勝利燒文書跟‘淮南’王與田丞相以及‘匈奴’人聯絡有什麼關係。世界上的事情,全得靠拳頭說話,‘淮南’王的幫手越多,砸向大漢的拳頭也就越大,那麼勝算也就越高。按說,越不能燒文書啊,可對方為什麼要燒文書呢?要棄中原六郡與不顧呢?
“你怎麼還不明白?”徐勝利道:“‘黃河’以北全歸了‘匈奴’,‘淮河’以南盡歸‘閩越’,我又占了黃淮之間的六郡,田蚡得了三秦之地,試問,中國還剩下什麼?‘淮南’王不是個傻了,辛辛苦苦謀劃這麼多年,豈會傻到白忙活一場給他人做嫁爺,自己什麼好處也撈不到的地部,而且把本是自己的‘淮南’國也丟了?這裏邊一定有個小小的陰謀,至於是什麼陰謀,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說‘淮南’王是給我們畫了一張大大的餅,他拉著‘閩越’說隻要你如何如何,這一大塊便是你的。又拉著‘匈奴’說,隻要你如何如何,這一塊就是你的。再拉著你與田蚡說,隻要如何如何,這塊便是你的。於是我們就流著口水的給他賣命,等到最後把餅搶來了,死傷的也差不多了,這是他便一把將餅奪過來,說這張餅是我的。我們白忙活一場,死傷慘重,想爭也爭不過他,隻能眼睜睜的看他把整張餅吃了。”
“就是這麼個理!”徐勝利道。
“姥姥的,我原以為劉安這人還不錯,沒想到隻不過是被他當槍使了!幸虧徐兄弟及時提醒,不然還不上了那個老東西一個惡當!”駱醜罵罵咧咧的道。等到罵夠了,罵痛快了,想起徐勝利還講了另外一個故事,必定也有深意,問道:“徐兄弟講的那個有關金山的故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徐勝利道。
“不,一定另有深意!”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故事,駱醜有些不信的道。
“駱大人既然說有,那就有吧!”徐勝利看著駱醜笑,隻到把駱醜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糝的慌,才道:“駱大人知道‘淮南’王為什麼要給我中原六郡,並封我個中原王嗎?”
“不知道!”駱醜搖了搖頭,道:“不過,一看兄弟的麵像便知道兄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駱大人繆讚了,其實我也不算什麼人物,僅僅是個使者罷了!當然,我這個使者不是‘淮南’王派來的使者,而是當今陛下派來的使者!”徐勝利說完,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拿出幾件東西來,不再說話。他不說話,駱醜吃驚於他的自報家門也不說話,大堂內頓時安靜下來,隻有一隻蒼蠅討厭的飛來飛去,發出‘嗡嗡’的噪音。
徐勝利把東西拿完,一一在桌子上放好,騰出兩隻手來“啪!”的一聲,拍死蒼蠅的同時也把駱醜從驚愕中拍得醒過神來。
“知道這是什麼嗎?”徐勝利把翠綠翠綠的節杖拿在手裏晃了晃,問道。
屋外,有隻鳥兒嘰嘰雜雜的叫個不停,初時駱醜以為是黃鸝在歌唱,聽來聽去卻又像是野雞咶吵,點了點頭,道:“知道!”
“是什麼?”
“節杖!”
“幹什麼用的?”
“代表皇帝親至!”
徐勝利問得快,駱醜回答的也快,他把節杖放下,將自己的官印遞了過去,問道:“那,知道這是什麼嗎?”
鬢角處癢癢的,似一隻螞蟻在爬來爬去,駱醜伸手一抓。沒抓到螞蟻卻抓了一把汗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接過印看了看,上邊的字一個不認識,還是點了點頭,道:“知道!”
“是什麼?”
“官印!”
“那,這個又是什麼?”徐勝利把自己的官印放下,拿起虎符又問道。
駱醜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肚在抖,嘴角也開始哆嗦起來,突然抬起頭,盯著徐勝利的眼睛,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
“沒錯,我是一個人來的!”徐勝利鎮定自若,眼睛也盯著駱醜的眼睛,毫不退讓。
“你不怕我殺了你!”駱醜惡狠狠的道。
“不怕!要殺你早殺了,何必再問?”徐勝利嘴角含笑,輕輕搖了搖頭,停了一下,又道:“你不殺我,是因為你是個聰明人!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幹,什麼不該幹,我想了想,你實在沒有殺我的理由。”
“我要一眛要殺了你呢?”駱醜道。
“那,‘閩越’隻怕要亡國滅種了!”徐勝利道。
“你在威脅我?”
“沒有,我隻是在說出事實!”徐勝利笑了笑,道:“大漢雖好,就像屋外的那堆黃金,誰都眼饞,誰都想自不量力的據為己有,可他們不明白,出了屋就隻是死路一條,不如留在屋裏老老實實的呆著,最少還有張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