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是誰?徐勝利繼續問著自己,突然一個名字躍到他的眼前——劉徹。沒錯,一定是劉徹,劉徹有三個必殺田蚡的理由。其一:朝廷上的官員,百分之八十都是田蚡安排進來的,讓劉徹陷入無官可用的窘境。其二:田蚡囂張而跋扈,擴建宅院竟要占‘考工部’,為了自己的私地置河南百姓於不顧,還欺瞞說是上天的意思。其三:田蚡有事沒事就去太後那裏讒言,每當劉徹想幹點什麼,隻要事情稍微觸及到田蚡的一點點利益,太後就以死相逼,讓劉徹感到有力使不上,處處受製於人。
遠的不說,就說這次殺竇嬰與灌夫,太後以死相逼,劉徹隻得先把竇嬰與灌夫關到牢裏,想等過段時間再想個辦法把兩人放出來。可田蚡竟然趁冬季的最後一天(漢朝有個規矩,過了冬天不殺人。),把竇嬰與灌夫處決了。縱觀天下,如果劉徹有敵人的話,田蚡便是最大的敵人,此人一天不除,每天便是劉徹最大的威脅。
“是……”徐勝利抬頭就要把劉徹說出來,李廣製止住他,意味深長的笑道:“我知道你要說誰,此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明白!”徐勝利點了點頭,抬頭望了望日頭,太陽已升起一竿子高,低頭看了看地上,幾隻螞蟻齊心合力的抬著一片樹葉。
“怎麼?等得不耐煩了?”李廣嗬嗬而笑,道:“要不咱倆先進屋去換上獵裝!”
“也好!”徐勝利站起身,這時虛掩的院門被人叩了兩下,年青的仆人急忙去開門。
“這不,咱都還沒去換衣服呢,人就來了!”李廣嗬嗬而笑,往門口走去。徐勝利見李廣對灌強如此尊重,也不敢待慢,跟在李廣的後邊向門口走去。
“請問,這裏是李廣李將軍府上嗎?”
門外問話的聲音很熟悉,似乎是劉一手。徐勝利一邊奇怪著劉一手這家夥怎麼找到這裏了,一邊把頭往旁邊歪,邁過李廣寬大的身軀朝外望去,還沒有看到說話的家夥究竟是不是劉一手,李廣已經發話:
“你是誰?我便是李廣,可我並不認識你!”
“李將軍當然不認識小的,您老離開郎中署後小的才入了郎中署。小的姓劉,名叫一手,來府上打撓你老人家是因為……”
徐勝利的頭終於邁過李廣寬廣的身軀,認出說話的人正是劉一手,從李廣背後跳了出來,叫道:“一手,你怎麼來了?”
“我……”劉一手站在那裏扭扭捏捏,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吐出個‘我’字後,再也放不出個屁來來,轉過身從背後拉出一個人來,道:“你跟大人說吧!”
拉出的那人一副男裝打扮,徐勝利一眼便認出那是趙燕,臉上頓時顯得有些窘迫,從南越留書一封趁夜顛了這事終究不地道,期期艾艾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你……怎麼也來了?”
“你說我怎麼來了?”趙燕反問道,眼圈一紅,眼看著眼淚就要流了出來。
“李將軍,這位是劉一手劉羽林,這位是南越國的公……”徐勝利最受了不女娃子哭,也怕在李廣麵前尷尬,慌忙介紹起來,還沒把趙燕介紹完,李廣已打斷他的話,笑道:“我知道了,既然都是朋友那就別在外邊站著了,都進來吧!”
李廣的笑很睿智,透露出洞察一切的機智,把劉一手與趙燕請了進來,又給劉一手使了個眼色,領著劉一手進了裏屋,把徐勝利與趙燕留在院中。
年青的仆人正在收拾著酒壇,徐勝利眼睛隨著仆人的手而動,不敢去看趙燕,似是自語的問道:“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而且還跟劉一手混到這裏了?”
“你說呢?”趙燕幽幽的看著徐勝利,道:“‘夜郎’國的事全部處理完了,劉一手便來‘南越’找你。你不在,他又要去‘閩越’找,我就跟著他一起走嘍。到了‘閩越’,人家說你剛走沒多久,我們兩個接著找。一家驛站一家驛站的問,問到了‘藍田’驛,驛丞說你來找李將軍了,於是我們就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徐勝利的眼睛仍停留在仆人的手上,年青的仆人開始收拾碗筷。徐勝利有些憤憤不平,道:“劉一手這家夥,我讓他留在‘夜郎’,怎麼說走便走了呢?沒有他坐鎮,‘夜郎’豈不是要鬧翻天?怎我回去怎麼收拾他。”
“劉大哥說‘夜郎’的事都辦妥了。那個總管很聽話,不會出問題,何況那裏還留著一萬兵馬,帶隊的將軍也很機靈,比他精明多了,他呆在‘夜郎’就跟聾子的耳朵一樣起不了做用,於是就離開‘夜郎’找你!”趙燕幫劉一手解釋著。
年青的仆人收拾完東西離開,徐勝利的眼睛再無可看,隻能看著目光幽怨的趙燕,想把話題盡量扯遠一點,道:“那也不行,他這不是違抗命令嗎?不行,不行,我現在就得找他算帳去。”
“你先別走!”趙燕拽住徐勝利的衣角,道:“我還有話問你!”
“什麼話?你問,你問!”徐勝利停下腳步,害怕硬往前走把越燕帶個大馬跌,那時更不好收場。
趙燕看了看徐勝利的後腦勺,轉了半個圈,來到徐勝利的麵前,盯著對方的眼睛,語氣幽怨的道:“為什麼不聲不響的離開‘南越’?”
“誰不聲不響離開‘南越’了,我不是留了一封信嗎?”
“就算你留了一封信,就算你信上說帶我一個女娃子不方便,而‘閩越’又正與‘南越’打仗,怕我去了不安全。那為什麼不白天走,非得三更半夜不聲不響的溜了?就不能等天明了跟我道個別再走?”
“我這個人就怕麻煩!等到天明,你的父王一定說我孤身前往十分危險,想盡一切辦法攔著不讓我去。而我又得不停解釋,使他相信我去‘閩越’一點也不危險,這多麻煩啊!”
“就這個原因?”
“就這個原因!”
“沒有其它的什麼原因?”
“沒有其它的什麼原因!”
趙燕不再說話,幽幽的看著徐勝利不再說話。徐勝利目光躲閃,想找個可以轉移注意力的東西。李廣的家裏空空無一物,那個收拾完東西的仆人進了廚房也不再出來,還真沒什麼可看的東西。兩個人就站在那裏,一個目光堅定的看著對方,另一個目光躲閃的轉來轉去。
屋子裏,隔著門眼,李廣觀看著外邊的這一切,回頭望了劉一手一眼,笑道:“他們兩個好上了?”
“可能吧!我覺得,那個南越的公主挺喜歡徐大人的,不然也不會千裏迢迢的來找。可我家大人好像不喜歡這個公主,總是對她不冷不熱的。”劉一手道。
“不見得,不見得!”李廣嗬嗬笑著把頭搖了搖,道:“小子,等你結了婚就知道男女關係之間的微妙了!”
劉一手張了張嘴,想告訴對方他早結婚了,可是想了想又把嘴閉上,自己結沒結婚與知道男女關係之間的微妙有什麼相關,就算相關,自己又何必知道?
趙燕還在看著徐勝利,徐勝利還在躲閃著目光,這時門外轉近來一人,人還未入院,大嗓門子已經吆喝起來:“老東西,起床沒有?”看到院中站著陌生的一對男子,還以為自己走錯了門,道了一聲歉正要往外走,李廣推開門,道:“早起來了,就等你了!”
“這……這兩個小朋友是誰?”灌強有些莫名其妙,指著徐勝利道。
“小將徐勝利!”灌強的出現突然給徐勝利解了圍,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道。
“哦,原來你就是老家夥說的那個箭射得賊好的人?走,咱們一同射獵去?”灌強摟著徐勝利就往外走!
“小將,小將還未換衣拿弓呢?”
灌強長得人高馬大,徐勝利幾乎被摟得窒息過去,連忙道。
“你瞧我,竟把這事忘了,趕快進屋換衣去吧!”灌強鬆開手,說完,又指了指趙燕道:“還有你,小兄弟,也進屋換衣去吧!”
不用灌強吩咐,趙燕已跟在徐勝利後邊走了,進了屋,徐勝利道:“你去哪?”
“你去哪?”趙燕反問道。
“我去狩獵,你就在家呆著吧,晚上就會來,這次不會不聲不響跑了!”
“你去狩獵我也去狩獵,用得著你管?”趙燕把頭昂起,進了另一間屋子,換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