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小毛立刻來勁兒了:“叫板是吧?那我問你,你要是找出來怎麼辦?咱倆打個賭啊!誰輸了,誰跪下磕頭認錯,你敢嗎?”
“給我找!”警察的臉上差點擰出水來。
律師上前一步道:“警察先生,我覺得你還是盡快退出院外,等著搜查令的比較好。剛才你衝進來,我可以理解,現在你要強行搜查,恐怕就不合規矩了。”
“你……”警察臉色陣紅陣白,站在那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挑的女警察走了進來:“收隊吧!這位先生,我們因為接到假警,打擾了各位,十分抱歉。”
我能感覺得出來,那個女警察雖然是在道歉,但語氣裏卻連一絲歉意都沒有,更大的成分是在試探我們。
宗小毛笑道:“總算來了一個說人話的。行了,我這個人大度,不跟你們計較這些。拜拜吧!”
“程隊,我們……”剛才進來的那個警察話隻說了一半,就被女警狠狠一眼給瞪了回去。
女警察再次道歉之後,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才帶人走了。直到他們離開,我才鬆了口氣,宗小毛也悄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真他麼懸!”
姚洛妍送走了那個律師之後,說什麼都不敢再一個人睡了,幹脆在客廳裏湊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帶我們往他們約定的地方去了。
按照姚洛妍的說法,回頭村離這兒屬於偏西北的地方,那裏一直被稱為貧困山區,村裏除了一些老人,就是留守兒童。
我們差不多走了兩天,才從國道拐進黃土路,越往山區裏走,沿途越是荒涼,除了盤山道,連一戶人家都看不見。汽車差不多開出去半個小時,我們才在山路上看見了一個人影兒。
姚洛妍把車靠過去:“大爺,麻煩跟你打聽一下,這附近有沒有一個回頭村?”
坐在道邊歇腳的老頭看了看姚洛妍:“沒聽說過。”
姚洛妍頓時愣住了,宗小毛幹脆從車上跳了下來:“老爺子,你這是去哪兒?要不我們帶你一段兒?”
“那敢情好!”老頭也不推辭,把身上的行李往後備箱裏一扔,起身上了車。
宗小毛遞了根煙過去:“老爺子,這地方真沒有回頭村啊?”
老頭不高興了:“你這小夥子,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我能騙你嗎?”
宗小毛趕緊賠上了笑臉兒:“我不是不信你,是我一個朋友,前幾天說是要去回頭村,結果去了好幾天也沒回來。我們這是過來找人的,你說沒有這麼個地方,我就懵了,這不是心裏急才多問了一句嘛!”
老頭的火氣這才消了一半兒:“往前三十裏地,隻有老鴰溝有人家兒,再就沒人家了。”
我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老鴰溝,這名兒起得挺有意思啊!”
“老鴰溝裏,老鴰比人多,要不能叫這麼個名兒嗎?”老頭說道:“我小時候,溝裏的老鴰一出來就跟陰天的雲彩似的,抬頭都看不著日頭。現在老鴰少了,也就星兒迸的能看見幾個。”
我問了一句:“老爺子是老鴰溝人哪?”
“不是老鴰溝的還能哪兒的?”老頭嘿嘿一笑:“我不是說了,除了老鴰溝,附近沒有人家兒。”
我看了老頭一眼,道:“那咱們去老鴰溝看看。說不定,是我們朋友記錯地方了。”
老頭伸手往前邊指了指:“你想去就往前走,這條路走到頭就是老鴰溝。”
我抱著肩膀倚在後座上:“老爺子,我跟你打聽個事兒。以前這一帶有沒有個叫應天來的?我聽說,好像他家因為什麼事兒,全家人都死絕了。”
老頭嘿嘿一笑:“應天來沒有,陰天來倒是有一個。我們這兒的人,小時候都會唱一首歌:陰天來,陰天來,陰天一來門別開,門外是誰你別猜。門外是誰啊?門外是誰啊……”
老頭的聲音越唱越細,聽上去就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那兒奶聲奶氣地唱童謠。
坐在前座的宗小毛打了個激靈:“老爺子,你可別唱了,你那動靜太滲人了。這天都要黑了,你聽著心裏不發毛啊?”
“嘿嘿……”老頭幹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姚洛妍把車開下了盤山道。天色本來就快黑了,那條盤山道卻偏偏越來越往下走,道邊兒的山梁子差不多擋住了半邊天。
從車裏往外看,除了黑漆漆的荒山,什麼都沒有,整個山道靜得出奇。
姚洛妍下意識地放慢了車速,順著盤山道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