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既黃河。
是華夏文明發源地,既有慈母般的溫和平順,又有嚴父般的狂怒泛濫,可說是一條脾氣讓人無法琢磨的河流。
嬴曦立馬北岸,放眼遠眺南岸。
隻見得數百丈寬的一河大水滾滾向東而去,似神魔一斧,如開天一劃,將廣袤無垠的平原大地徹底一分為二。
堪稱雄奇秀麗,蔚為壯觀,不禁讓其感歎這天地自然的鬼斧神工。
再向前走一段,來到一處渡頭。
此處地勢陡峭,河麵更加廣闊,雖然比他處較為險峻,可地麵多岩石,土壤也是十分的結實,一條小道彎彎曲曲的延伸到水中,不像河灘上堆積著厚厚的淤泥,確實是適合做渡口的地方。
隻有渡口橫飄著一葉孤舟,用一根麻繩索係在岸邊任其蕩漾,艄公則遠遠坐在岸邊背靠著一根大樹閉眼假寐。
或許是因為不在來往的大道上,南來北往的商旅行人並不多見,也就是偶爾見到幾位零星的人影,加之此時已經將近黃昏,附近更了無人蹤,故此嬴曦的馬車立於原野之上就格外的顯眼。
大地綿延似海,殘陽殷紅如血。
似乎預示這並非一個平凡時刻。
“船家!我要過河。”
嬴曦放聲大喊,艄公瞬間驚醒,於是趕緊將鬥笠套頭上一路快跑而來,他雖麵對嬴曦,目光卻暗中瞟向馬車。
“客人一共有幾位?”
嬴曦看向艄公,麵帶不解之色。
“你為何要這麼問?”
艄公不疑有他,趕緊作出解釋。
“客人別誤會,若你們是兩位,小老兒這船倒也可以一次渡過去,若是兩位或者更多就得分批渡河方可無虞。”
嬴曦聽完此言,心中更覺奇怪。
“艄公此言是何意?”
艄公手指河麵,正是那葉扁舟。
“先生有所不知,小老兒這船並非大船,一次隻能承載兩個成人,再加上小老兒操槳正好可以安然而渡,再多便有舟覆人亡的危險,婦孺尚且好說,若客人都似先生這般體格也隻能分渡。”
“原來如此!”
此言合情合理,嬴曦恍然點頭。
“我們一共三個人,想要一次渡河有些強人所難,便由在下先過去吧,就算為車中貴人先試試河麵是否危險。”
艄公聽得此言,眼角光芒閃過。
“客人說得也是,請隨我上船,且試試小老兒操槳技術究竟如何。”
嬴曦聞言搖頭,哈哈大笑起來。
“老先生你可真是會自誇啊!”
艄公領著嬴曦到岸邊,隻見船身比想象中要小,小到無法給人安全感,看起來搖搖晃晃的,確實是危險無比。
“這樣的小船,我倒見得少。”
艄公憨厚一笑,隨即出言打趣。
“一看先生衣著氣度,必定是出自非富即貴之家,不比咱們鄉野村夫,所見所聞自然也是老百姓不能想象的。”
嬴曦神色一怔,接著隱晦一笑。
“船家,想不到你口才甚好。”
說罷飛身而上,向船頭躍去。
“先生萬萬不可如此!”
艄公被嚇壞了,眼中滿是驚駭,可接下來發生的情況又令他大感意外,隻見嬴曦如同飛鳥般騰起,輕若無物,卻輕飄飄落下,足尖一點,立於船頭,船身沒有一絲晃動,而且吃水也不深。
艄公不知何故,心中大呼神奇。
“想不到世間竟有此等奇事!”
艄公感慨一聲後也跟著上了船,雖不似嬴曦那般輕巧瀟灑,一應動作倒也極其的靈活矯健,觀其身手全然不似年過花甲之人,他用竹篙將船身掉頭,接著便蕩起雙槳駕船斜斜的向南而去。
剛剛劃出數丈,一陣人喊馬嘶。
隻見岸上煙塵四起,一道紅色的洪流自遠處快速襲來,他們似乎並不太在意船上的嬴曦,而是迅速展開陣勢將岸邊的馬車團團包圍起來,兩翼遊騎張弓搭箭就是一陣騎射,似是以此震懾。
就在這個時候,艄公棄槳持篙,往河中狠狠一插,竹篙入水一丈有餘,頓時插在了河泥之中,外間層層破裂,露出裏麵包裹著的鐵釺來,觀其外表,足足有二指粗細,重量估計有數百斤。
“先生,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艄公手握鐵釺,強橫的臂力竟然能夠抵禦水流的衝擊,雙腳固定船上,如同老樹生根,將小船牢牢定在原地。
嬴曦冷哼一聲,一派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