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實在不走運,剛剛轉過一座偏殿,迎麵就遇到了兩名魏國士兵。她想再躲避根本來不及了,很快被對方抓住提在手中,那人哈哈大笑,“有條漏網之魚,瞧這衣裳穿的,肯定是個公主,獻上去又記功一次了。”
另一人也附和著大笑,還不忘朝手指上吐了口吐沫,往她臉上抹來。她立即明白這人想幹什麼了,於是猛地一扭頭,恰好躲開了那人猥褻的動作。
“喲,這個小丫頭還真不得了,身手夠麻利的,我看你躲一次還能躲兩次?”對方那隻臭烘烘的大手迅速地調轉方向,一把捏住她小小的下頜,很用力,幾乎捏碎了她的骨頭。而被牢牢抓住的胳膊,似乎傷口被撕裂了些,劇烈地疼痛起來,一股暖流迅速流淌下來,染紅了整條衣袖。
盡管牧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經曆過這般痛苦和侮辱,可她咬牙強忍了,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卻仍然強迫自己不吭一聲。
很快,那人連吐幾口吐沫,勉強把她麵孔上的血汙抹蹭得差不多了,露出了她原本的麵目。兩人瞪眼瞧著,不約而同地抽了口冷氣,“竟是個小美人兒!”
“我看還是直接獻給大都督吧,這小美人兒年紀雖小,是棵嫩芽,卻遲早要變成大美人兒的。大都督見了一定歡喜,到時候咱們不升官也難。”
兩人正商議著,一人突然慘叫起來,同時一鬆手,她哧溜一下子落了地,沒命地奔逃出去。那人的手掌上出現了彎彎如月牙一樣的血痕,是她剛剛趁他不注意時候狠狠咬下的。
“抓住她,敢咬老子,看不掰光她的小牙!”
兩人在後麵緊追不舍。牧雲竭盡全力地奔逃著,可她畢竟人小腿短,力氣單薄,哪裏能賽得過這兩個訓練有素的壯年軍士?還沒跑出一箭之地,她已經被人從後麵抓小雞一樣地抓了起來,懸在本空中。出於本能地,她奮力掙紮。結果,這一次對方沒有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直接在她腦後敲打一記,她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
等她終於從昏暈中清醒,漸漸地恢複了意識之後,隻覺得渾身涼颼颼的,仿佛成了一條被掛在海岸邊漸漸風幹的魚。而胳膊上的傷口顯然被撕裂開來,痛得她直抽冷氣。血已經凝固了一半,把衣袖牢牢地粘在皮膚上。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要緊的,因為她很快發現了眼下的可怕處境——她並不是躺在什麼地方,或者被隨便丟棄在什麼地方的,而是腳下空空,正好懸掛在半空中,一根粗糙的麻繩牢牢地綁縛住她那一雙細細的手腕,整個人都被吊了起來,在清晨的涼風中慢慢地晃悠著。
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後,牧雲不禁大驚失色,她急忙扭頭朝上下左右打量著,腳下足足有五六丈高,俯瞰下去,一條寬約十丈的護城河從城牆根環繞而過。可怕的是,河水已經不複平日裏的碧綠,而變成了詭異的紫紅。因為河畔兩岸滿是殘肢斷臂,或者形形色色的屍體,更多的屍體已經沒有了頭顱,橫七豎八地疊壓在一起,有些還在緩緩地繼續淌血。河麵上漂浮著很多破碎不堪的五髒六腑,還有腸子掛在河畔的樹枝上。數不清的攻城器械破破爛爛地散落在周圍,有些已經燒成木炭,有些仍然殘餘著絳紅的火苗。天空中陰霾密布,強烈的惡臭從四麵八方彌漫而來,熏得她幾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