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源又不放心地盯著弟弟看了幾眼,隻見他仍然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一如往日那般,傻乎乎的,憨厚老實,怎麼看也不是個撒謊的樣子。更何況,他才十二歲,就算想和自己玩這種心計難免太嫩了點,不至於偽裝得如此滴水不漏。
想來想去,趙源終於把疑點集中在了公主身上,她的表現比較反常。公主送藥過來的時候,趙汶已經說了,他幫忙就可以了,她為何沒有猶豫,二話不說就立即衝進來了?可見是有所預料,知道牧雲在裏麵。她來王府沒幾天,應該還沒來得及布置下眼線來。這麼看來,最有可能是母親早已在他身邊安插了耳目,兩婆媳一個鼻孔出氣,對牧雲可謂是格外防範,同仇敵愾了。
因此,他不再懷疑趙汶,對看起來柔弱溫順的公主越發地厭惡了,認為她是個虛偽而富有心機的女人。想來想去,隻有牧雲最好,單純直率,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玩弄心機,有什麼就說什麼,隻有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安全最放心的。
趙汶顯然曲解了他的心思,“哥,你不要為雲姊姊的事情煩惱了,她不清楚咱倆的習慣,誤會了你。你要是不方便解釋的話,我去替你解釋。她現在在生你的氣,沒有生我的氣,我過去勸勸應該有用。”
趙源的思路被打斷了,他望著弟弟那鋪滿紗布的後背,免不了地心疼起來。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溫和地說道:“好了,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還小,就不要瞎摻合了,還是養傷要緊。你先在我這裏住幾天吧,過幾天我就要跟兄兄出征去了。”
趙汶一聽,很詫異,又有些擔心:“有這回事?我還不知道呢。你現在正病著,哪能出征?要是累著了,病得厲害了怎麼辦?聽說晉陽(今山西太原)那邊風沙大塵土多,我怕你吃不消。”
“哪裏有你說的那麼嬌貴,我又不是養在深閨的女郎。晉陽不是大漠,現在是夏天,沒有什麼風沙的。就算有,隻要遮住臉不吸進去就沒事了。”趙源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時候,東方已經出現了魚肚白,不知不覺地,拂曉已經來臨了。
他起身吹熄了蠟燭,想要離開,卻被弟弟叫住了,“哥,你要去哪?”
“當然去睡覺,你早點睡吧,為了我的事情折騰一晚上了,該累了。”
趙汶望了望榻前幾案上的藥碗,提醒道:“你的藥還沒喝呢。”
趙源這才想起來這一茬,感覺到頭昏腦熱,身上酸痛了。於是,他端起藥碗,將早已涼透的湯藥一口氣喝下。
臨走前,他發現弟弟仍然眼巴巴地望著他,忍不住會心一笑:“呃,咱們這一回成了難兄難弟,同病相憐了。看來我要走了你肯定得惦記,這樣吧,我就在這裏睡下了。”說罷,他重新回到榻上,在內側躺了下來。順便,還拉過被子,小心翼翼地蓋在弟弟的身上。“行啦,別說話了,趕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