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白家二爺(1 / 2)

卻說第二日,薛珂從尚武園回來,匆匆吃了飯,那時辰已是遲了,忙去長春宮請安。還沒出小花園的門,就遠遠看見一個少年,穿著半舊藕合色夾紗衫,沒有戴冠,隻用一支白玉簪束著頭發,恭恭敬敬地站在長春宮門前的空地上。

薛珂正眼兒也不瞧他,走到宮門前,凝翠迎上前笑道:“薛姑娘早。娘娘昨兒晚上犯了舊疾,直嗽了一夜,五更天才睡著了。姑娘還是晚上再來吧。”竟是連門也不讓進。

薛珂笑著回了一禮,心裏卻煩悶得緊,帶著琥珀回身就走,蕭紫玉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跟著,一直到了水榭門口,才疾走幾步,擋在薛珂麵前,笑道:“昨兒原是我不對,給姑娘陪個不是。薛姑娘莫惱。”

薛珂往後退了一步。她因念及父母,昨晚哭了半宿,早上起來連眼睛都是紅腫的,用冰敷過才略好了些。她不願蕭紫玉看見自己的窘態,隻盼他快走,便低頭道:“王爺多慮了,昨兒原是我冒失了,我也沒惱。”

蕭紫玉雖比薛珂小半歲,長得卻比薛珂還高,見薛珂眼睛微腫,一雙藍眸黯淡無光,神色也是淡淡的,想起昨夜雨地裏那神采飛揚的臉,一時間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一伸手從旁邊一個小太監手裏拿過一個大紅錦盒,雙手捧到了薛珂麵前,笑道:“我在神廟裏就聽說母妃身體不好,這裏麵是我向大祭司求來的藥,許是管用的,煩請你今兒晚上轉給母妃。”

琥珀已經不耐煩了,笑道:“王爺好奇怪。既然是給自己母妃的,自個兒給多好。讓我們姑娘轉交,哪裏能體現王爺的一片孝心?”

若是往日,薛珂早已出言製止了,此時卻站在一邊默不作聲,蕭紫玉苦笑道:“我若是能見著母妃,哪裏還用麻煩薛姑娘……”

薛珂見他笑容裏滿是淡淡的苦澀,神色間落落寡歡,心裏莫名一酸,也不顧琥珀暗暗扯她的袖子,伸手接過來強笑道:“琥珀讓我寵得無禮,王爺莫要和她計較。我晚上若能進長春宮,定交給太子妃娘娘。”說完道了個萬福,帶著琥珀進了水榭大門。

一進水榭屋內,琥珀便急得跺腳:“有他昨晚那盛氣淩人的勁兒,今天就別來求姑娘啊。姑娘倒是好性兒,一言不發地就答應了,”

薛珂由她抱怨,看琥珀撅著嘴把錦盒收好了,噗嗤一笑。

這幾日,張林外放做了荊州知府,雖是個從四品,卻是一府地方長官,手握大權,自不是侍讀學士可比。薛珂做了他一個多月的學生,惆悵之餘,卻也暗暗替他歡喜。

到了八月二十日,蕭紫玉在東宮諸事才安排妥帖,蕭東來便擇了個吉日,請了當代大儒周相生在文淵閣講學,讓蕭紫玉行了拜師大禮。同時,又安排幾個宗室子弟伴讀,都是原來蕭紫玉在神廟裏已經認識的。

又因為張林外放,薛珂一直處於放任自流的狀態,蕭東來索性讓薛珂一起來聽課,此舉不合規矩,隻是蕭東來不理論,梅遠清又一直病著,來的又都是宗室子弟彬彬君子,教引嬤嬤縱然嘀咕,也隻能腹誹罷了,還能怎的?

從此兩人便在一處讀書,慢慢處得熟了。周相生當代名儒,教的是太子之子,自然和張林不同,拿了一本大部頭的《資治通鑒》,整日講的都是帝王將相,權謀製衡,又深信“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亡”,自東周列國開始,到前漢後漢直至鄭周兩朝,一千多年的曆史,近百位帝王,興廢得失政治軍事一一細數,薛珂就隻當補自己在這一世的曆史知識,半學半玩,好在也沒人苛責她。

最煩的就是每日一張蠅頭小楷,分明是周相生的惡趣味,卻偏偏被當做功課來教。薛珂隻上半天課,每天中午就在月洞窗下臨貼,躁了便看看天水相接的美景。到後來,蕭紫玉也不用別人請他,下了晚課就到水榭外的遊廊裏看書寫字。傍晚時分,水鳥在晚霞裏歸巢,太陽落下的地方,水天紅成一片,真正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兩人往往看癡了過去。

如此轉眼已到初冬,年關漸近,蕭紫玉的應酬也多了起來。這一日因顯國公府的太夫人大壽,蕭東來備了幾樣禮物,令紫玉代他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