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
嬴政車駕當前,城門早已洞開。
丞相呂不韋和長信侯嫪毐,親自率領滿朝文武公卿出城迎接嬴政歸來。
“臣等恭迎大王。”文武百官山一陣呼海嘯,一齊大禮參拜,這種極度反常的情況令嬴政有那麼一丟丟意外。
“哦?”嬴政掃視人群,道:“丞相和長信侯都來了,孤出巡歸來,實在沒有必要搞出如此隆重的場麵。”
丞相?
大王以前都是稱我‘仲父’的,呂不韋的心中突然冒出一絲絲失望。
“大王得天命眷顧,擁兵百萬,一戰而滅韓國,這是何等氣概,自古至今未見,禮儀隆重一些也是應該的。”
嫪毐一臉討好之色,目光不時掃過嬴政身後的銳士,不知心究竟裏在想些什麼,但是肯定沒憋什麼好主意。
“長信侯不是在服侍太後嗎?”嬴政一臉笑意,“怎麼有空回鹹陽,可是太後想起孤,特意讓你來迎接孤?”
“大王容稟,太後得知大王安然歸來極其高興,本想親自來鹹陽敘話,臨行前卻偶感風寒,所以令臣前來。”
“太後身體可無礙?”
“並無大礙,已經令醫者看過,湯藥也吃過幾副,隻需好好調養幾日便可痊愈,臣先代太後謝過大王關心。”
“如此便好。”嬴政道:“內史肆在武遂冒犯孤,已被孤斬首,他是太後派來的使者,太後不會怪罪孤吧。”
“太後大王母子一體,怎會因此等小事怪大王,內史肆向來狂悖無禮,此番犯在大王的手裏他應有的下場。”
嫪毐的話說得很漂亮,小嘴兒跟抹蜜似的,難怪太後被哄得暈頭轉向。
“丞相。”嬴政對呂不韋道:“孤已年過二十,當擇日前往雍城祭拜列祖列宗,加冠親政,覺得此事如何?”
“大王早該如此。”
呂不韋是個貪戀權力的人,如今卻一反常態支持嬴政親政,難道他就真的甘心交出手頭的權力,就此退隱?
嬴政聞到一股陰謀詭計的氣息。
“既然丞相都這麼說了,那就命百官著手準備,孤決定三日後往雍城祭拜先祖,加冠親政,丞相以為如何?”
“老臣必定為大王準備妥當。”
呂不韋竟表現得如此俯首帖耳,大家都以為他是懾於嬴政強大的軍事壓力,所以才會甘心對嬴政服軟認輸。
隻有嬴政心裏在想,一個從商人走到丞相位置上的狠人,怎麼會因為外部壓力過於強大而輕易投子認輸呢?
事實上他還真就看錯了呂不韋,甚至天下人也看錯了他呂不韋。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就會證明。
“眾卿隨孤進城吧。”
……
王宮。
嬴政高坐禦案之上。
左下首是蓋聶、衛莊、韓非、張良等參隨,右下首是蒙武、桓齮、王翦等武將,正與嬴政分析今日所見所聞。
“諸位是怎麼看的?”
“權力是令人沉醉的毒藥。”衛莊首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道:“沾上了就不會有人願意放手,呂不韋主政秦國多年,一向獨斷專行,今日突然放手,必有貓膩,大王不可不可明察。”
“良同意衛莊兄的看法。”張良也緊隨其後進言道:“大王雖然坐擁百萬大軍,呂不韋也非泛泛之輩,多年威望不可小覷,不過良擔心的卻是長信侯嫪毐,笑裏藏刀,不大容易對付。”
“英雄所見略同。”韓非道:“我聽說嫪毐的黨羽多有實權,而且與刺客組織羅網的關係匪淺,此人懷抱利器,比呂不韋要危險得多,鏟除嫪毐的同時必須清除羅網,不然後患無窮。”
“不錯!”嬴政點頭讚同:“明麵上的敵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隱藏暗處的敵人,羅網組織已經紮根秦國,必須一次性拔除,一旦存在漏網之魚,必後患無窮,這也是孤沒動手的原因。”
“三位將軍怎麼看?”
“臣認為不足為慮。”蒙武道:“如今的鹹陽雲集已百萬精兵,呂不韋和嫪毐縱然不甘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臣也是這麼認為。”桓齮道:“兵馬才是一切根本,大王麾下精兵何止百萬,若有逆賊,臣願帶兵剿滅。”
“二位說得對。”王翦支持道:“要謀逆得有兵馬,隻要大王將鹹陽守軍和宮廷宿衛撤換,便可高枕無憂。”
“王將軍所言有理。”嬴政微微頷首以示讚同,道:“孤已命王賁去接管城防,王宮宿衛的事務得靠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