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病床上的男人輕輕皺了皺英氣的眉頭,慢慢睜開了眸子,動了動手指,發現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抓得緊緊的。

他扭頭便看見趴在床沿邊熟睡的管靈,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閃閃發亮,秀氣的眉頭緊皺著,左邊小臉上有五個紅紅的手指印,在這麼白淨的皮膚上顯得尤其刺目,一看就是被人甩了一巴掌的傑作。

男人幽暗的眸子一沉,閃現怒色,低聲喃喃自語:死丫頭,不是告訴過你別人給的欺辱,就是死也要還回去麼?這麼沒腦子沒記性?

感覺握住的手動了下,管靈從淺眠中醒來,驚喜的抬頭撞進鬱傑那雙黝黑的眸子中,瞬間就紅了眼眶,憋了一夜的話就這麼張口說了出來:“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生病了,我控製不了自己……”

“誰打你了?”他語氣低沉的開口打斷她的話,抬手溫柔的觸摸上她被打的左邊小臉。

“沒人……”

‘打我’二字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丫頭,誰要是敢找你麻煩,我就會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麻煩。”

“………”管靈張口結舌,愣住了,眼眶裏的淚珠都凝固住了。

本來以為傷了他,這次他肯定會狠狠的處罰她的,但是沒想到他醒來後會是這種相處模式,而不是麵對他殘忍的處罰。

“乖,去把胡子叫進來。”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淡淡的語氣透漏出一絲虛弱感來。

管靈眨了眨淚汪汪的大眼睛,然後呆愣愣的點了點頭,起身往門口走去。

不一會兒胡子頂著一臉的疲憊走了進來。

“醒啦!恭喜頭兒又一次大難不死啊!”胡子的口氣明顯的不滿。

管靈識趣的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誰動了老子的東西?”門一合上,鬱傑刹那間戾氣十足,哪還能見半點虛弱?雙眼危險的睨著胡子。

胡子一聽當然明白他指的是那丫頭小臉上的那五個爪子印,他的這幅神態是動怒了,而且怒氣不小。

隻感覺後脊背有點發寒,胡子壓了一肚子準備抱怨的話,神色變得極恭敬:“老大,當時你那血流成河的情況,手下的兄弟也是擔心你,一著急就失手打了小姐,這事兒我會合理的給出處罰,保證他下次不會再如此莽撞了,你歇著,我馬上去處理這事兒。”

冷冷的嗯了聲,他便閉上眼睛。

胡子皺眉盯著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攥了攥拳頭,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下次要是再弄這麼轟轟烈烈的事情,還麻煩頭兒提前給個暗示行不行?真他媽快熬不住了!”

“去草原上飼養幾百匹馬,順便給你放個長假如何?”他說這話眼皮都沒動一下。

“嗬嗬……我哪兒是當弼.馬.溫的料啊?鬱爺您歇著。”胡子陰沉著粗獷的臉逃命似地出了房間。

胡子離開沒多久,管靈端著粥進了病房。

她比以前更加小心了,過份的小心翼翼使得她端著粥碗的手都在發抖,一直不敢抬頭看鬱傑,內疚自責的感覺很煎熬,來到床邊輕聲說:“哥哥,該吃早餐了。”

“啊…嘶……”一聲低沉的痛呼聲很是磁性好聽。

“怎麼了?還很疼嗎?我馬上去叫醫生……”管靈差點丟了粥碗,好像疼的是她似地,拔腿就準備往外跑,被一把抓住了胳膊。

“我想上廁所。”

“………啊?”他這句話聽在她耳朵裏打了好幾個結,差點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小臉刷的一下從蒼白變得通紅。

“嗬!表情很可愛。”他低沉的一笑,有些邪氣,神色很平淡。

“你可以嗎?我…我扶你去吧。”管靈見他慢慢翻身下床,擔憂的眉頭都擠在了一起。

按理說發生這種事情,絕對不會這麼風平浪靜的,但是他的這副姿態真的讓她摸不著北,她不怕任何懲罰,內心反而希望得到懲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突然想起方浩的話。

他這麼光芒四射的一個人,怎麼會是個來路不明的孤兒呢?

這樣一想內心的愧疚和心疼感覺就更深了。

“你不害羞?”他淺淡的一笑,沒等她的回答,便往內室洗手間走去。

他雙手叉腰行走的動作很懶散,看不出受傷樣子。

管靈卻看著他每走一步心就猛揪一次,受傷了還有必要走得這麼好看麼?

她硬著頭皮守候在洗手間的門口,見他上完廁所出來,趕緊伸手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遲遲沒等來的懲罰,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從這次的驚動程度來看,她看清了他對所有人的重要性,他背後的勢力絕對不隻是她猜想的那麼龐大,也許還要大很多。

低著頭幾次蠕動嘴唇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次不是你的錯,不要怕我。”

“哥哥……對不起……”管靈隻覺得鼻頭很酸所有的話語似乎隻能變成這樣一句無力的對白。

鬱傑斜靠在床上,神色很淡薄,伸出修長的手指抹去她溢出眼角的淚珠,沒有一絲侵犯的意圖,沒有以往抬她下巴的輕佻動作,隻是純粹的幫她擦去淚水。

薄唇勾起淺笑,語氣也變了以往的調調,他打趣的問:“因為你的對不起,是不是我就該跟你沒關係呢?”

管靈很驚訝,沒想到他也有這麼風趣的一麵,怯怯的抬頭看向他。

隻見他單手撐著俊臉,好看的桃花睛細細的拉開,很慵懶的姿勢,似笑非笑的睨著她,很勾.人的男色。

她迷茫了,總覺得這樣的他好不真實,雙眼一對上那雙攝人的眸子後便很難再挪開,對視了良久,當發現自己的失態後,她慌亂的低下了頭,小臉一片緋紅。

突然驚恐的發現,這樣的他也是個極度危險的男人,一個不算冷的笑便能占據女人的靈魂。年齡還小情犢未開的她,被自己的這個發現弄得不知所措,心口戰鼓擂天。

“好餓,你再發呆下去粥就要涼了。”他突然出聲,調侃的調調。

“啊?對不起,我忘記了!”管靈惴惴不安的抬起頭,伸手端起床頭櫃上的粥碗。本來準備遞到他手上的,突然想到他有傷在身,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向薄唇喂去。

他表情自然的看著她,性感的薄唇輕啟接住喂給他的粥,動作優雅而魅惑,吃口粥好似在與勺子接吻似地。

此時,管靈發現給他喂粥也是件非常難受的事情,也許是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情,又也許是這個唇形太好看的緣故,腦袋裏麵總是閃現一些此時不該想的東西。

小臉通紅的她開始忐忑不安,極力不讓自己去亂想,因為他的那雙眸子可以透析一切。

心慌意亂的給他喂完粥,拿著食盒便落荒而逃的出了病房,沒有看見身後男人薄唇上的那一絲極淺淡的邪笑。

管靈前腳剛走,方浩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雙手抱胸,很鄙視的睨著病床上的男人:“真夠缺德的!”

在門口他碰見了管靈,從她驚慌的樣子和臉上的嬌紅,可以想到這惡魔開始勾.引人了,隻要他願意,恐怕沒有幾個女人招架得住他的魅.惑,時常一副凍死人的表情,不經意的溫柔一次,還真他媽的對女人的胃口。

鬱傑的神色收的很快,一臉的深沉,跟剛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對著方浩硬邦邦的來了句:“有事?”

方浩直接想撕了他那張皮相:“幹嘛不繼續擺出一副騷/相呢?有種就挑戰一下男人啊!”

“你想試試?”

“沒你那麼變/態。”方浩一聽他的話,頭皮發麻,因為這惡魔什麼怪事缺德事都做得出來,永遠不要把他說出口的任何話當開玩笑,要小心應對,這是多年被他折磨出來的經驗。

居高臨下的瞪著他,收了玩笑的語氣,表情嚴肅的進入正題:“管靈的情況開始穩定了,昨晚到現在都還算正常。”

“你以為老子的血是白流的嗎?”鬱傑愜意的閉上眼睛,彎著左胳膊壓在額頭上。

“我說你這家夥,下次做什麼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極端啊?每次都拿命來玩兒,你以為閻王爺是你家的親戚呀!”

“還有事?”

顯然沒有耐心聽方浩的廢話。

方浩咬咬後牙槽,忍了,繼續剛才的話題:“心理疾病治愈起來很麻煩,你最好是別在折騰她了………”

鬱傑半睜開眸子,突然瞄見掛在他西褲口袋外麵的粉色珠子手機掛鏈,快速的伸手扯了出來。

“喂!你這家夥,快還給我。”方浩被他的動作打斷了話題,語氣裏明顯有了怒意,伸手要去搶回來。

鬱傑一隻手捂在胸膛的傷口處,另一隻手提著掛著鏈子的手機,眯著眼睛研究起來。

粉色的一看就知道這個掛鏈是女人的。

方浩見他一隻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意圖那麼明顯的在提醒他(我有傷你搶了試試。)

“雨*浩,嗬!勾搭上了?”看著珠子上的兩個字,緩緩的念出口,薄唇彎起譏諷的弧度。

“狗嘴永遠吐不出象牙來!”方浩麵色發僵,耳朵根子有些紅,右手保持著要去搶的姿勢。

“哎!聾子聽見啞巴說瞎子看見了愛情!”某人很不屑的把手機一丟,再次閉上了眼睛,唇上那絲譏諷的弧度擴大了幾分。

“我可沒你那麼缺德,對花季少女不感興趣。”方浩一把接過手機往口袋裏一揣,被刺激的忘記了來找這王八蛋的初衷。

“方大哥。”管靈返回病房,打斷了二人的調侃。

“管靈,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嚐嚐我們醫院的夥食怎麼樣?”方浩邊說邊牽著她的小胳膊往外麵走,直接忽略身後森冷的眼神。

“不用了,我還不餓……我等會兒再吃……”管靈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方浩拉到了門口。

不著痕跡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但是一副大哥的模樣,沒有一絲侵犯她的意思,打開/房門轉頭對著病床上的某人一挑眉:“我帶靈兒去吃飯,你就歇著吧!”

明顯的看見某人裝/逼的俊臉上有一絲怒火在跳動,他唇上卻掛出完美的弧度:“嗯!那就麻煩你了。”

二人怪異的客套讓管靈覺得有點摸不著北。

方浩一出病房就改牽著她的小手,往醫院食堂的方向走去,溫和陽光的他總給人一種平靜舒適的感覺。

管靈絲毫不覺得這個牽手的動作難受,很溫暖的感覺,就像親人,她的病情讓她把所有的信任都給予了方浩,從內心把他當大哥一樣對待。

方浩一貫輕鬆隨意的語調,轉頭對她說:“管靈,不要害怕你哥哥,也不要拘謹,他的性/格是有點又臭又硬,但是再冷的石頭坐上三年也會變暖吧,你這麼乖巧懂事,很難不讓人喜歡。他………”

“方大哥,他真的不恨我和媽媽了嗎?我感覺哥哥變得好不真實。”管靈打斷他的話,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直盯著他,裏麵裝滿了無條件的信任神色。

方浩見她單純的沒有一絲心機的模樣,就像一個易碎的陶瓷娃娃,一時間憐香惜玉的心態頓生。

希望這混蛋不要太缺德,這麼純潔的天使已經被他折斷了翅膀,要是再把她的心一掏,如果不知道珍惜的話,失去翅膀和心的她又將如何生存呢?恐怕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你哥哥這人吧,呃……用心理學的角度來說,是因為家庭的變故以及他自己內心的孤寂,所以總喜歡找一些獨特的方式,來填滿自己內心的漏洞………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已經釋然了,你都要以他不健康得心態,理智的來對待問題好嗎?”方浩像打預防針似地提前給了她一針疫苗,希望她能學會保護自己。

“他還是沒有原諒,是嗎?”管靈明顯的雙眼一暗,扯出一絲苦笑。

方浩是他從小唯一的朋友,他是最了解他的人。

“嗬嗬……傻丫頭,不要露出這種苦瓜臉的表情來好不好?不是告訴過你,再冷的石頭坐上三年也會變暖麼!相信我,他已經在改變了。”方浩紳士十足,眼神溫和沒有一絲邪念,捏捏掌中她的小手以示鼓勵,接著說:“以後隻要你願意,當你失落失意的時候,需要一個肩膀的時候,告訴方大哥,我一定立即出現。”

管靈心裏暖意四起,掛出甜甜的笑容來,突然覺得很感慨:“要是方大哥是我的親哥哥就好了。”

“嗬嗬嗬……這話隻能在我麵前說說啊!千萬別讓你那惡魔大哥聽見了,不然醋壇子打翻了會要人命的。”方浩被管靈天真的話語說的頭皮一麻。

“嗬嗬嗬……”管靈難得的輕笑出聲,方浩總是給她很輕鬆愉悅的心情。

“看在你這麼信任、喜歡我的份上,方大哥送你句話。”

“嗯。”管靈用力的點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寶寶姿態。

“流過淚的眼睛更明亮,滴過血的心靈更堅強。你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兒,希望你會越來越堅強。”

就在二人看上去貌似很親密的交談時,突然響起一聲極不和諧的女高音:“方浩,你個王八蛋,你特麼的愛情就像我的大姨媽,一月來一次麼!”

邊走邊交談的二人一驚,同時回頭看向身後的聲源處。

隻見嚴小雨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裙子,此時一臉的怒氣和酸氣,粉嘟嘟的小臉變得有些猙獰。

一時間對望的三人神色各異,嚴小雨從方浩身上收回眼神,瞬間消散了怒氣,神色狂喜的看著管靈。

管靈看清來人,有些慌,有些不知所措,小雨是她從國小就同班的好友,沒有發生家庭變故前,她倆還經常一起坐在教室裏討論以後要不要一起出國留學的事情,她們快兩年沒見了。

方浩則是尷尬的神色。

“管靈?管靈!真的是你啊!你去哪兒了?為什麼不跟我聯係?”

“小…小雨!”

小豬妹嚴小雨,大步走過去神色嫌惡的推開方浩,一把抱住了她:“死丫頭!死沒良心的!快兩年了都不跟我聯係,你都幹些什麼啊那麼忙?你生病了嗎?怎麼會在醫院裏?怎麼跟他在一起?”

“我沒生病啊,對不起……我……”管靈一時不知道如何解釋,瞄向一旁的方浩。

發現一向沉穩道理一大堆的方大帥哥,竟然一臉尷尬緊張的神色。

方浩沒想到嚴小雨會來醫院,這段時間沒有去找她,因為和她在一起總是想做一些衝動的事情,也許是自己真的熟透了,考慮到她隻是個18歲的小丫頭,第一次是被鬱傑那王八蛋陷害讓女孩把初.夜給了他,現在不用陷害他竟然總是冒出邪念來。所以就忍住沒有再去學校門口等她了,早上總是找各種借口,不開車去她家門口送她上學了,讓她自己坐公車,剛開始送她上學接她放學,還能心無邪念,慢慢的在緊密的空間內,身體不安分的因子就越來越難控製了,他是個成熟的男人,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生理反應,因為嚐試過,所以就會有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