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和小離分開,我不能沒有小離。我的新生活就是和小離一起生活……”蘇婷瞬間淚流滿麵,情緒激動起來。
小離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唯一的禮物,小離是她唯一的親人。
“嗚嗚……媽媽……媽媽你怎麼哭了……媽媽……嗚嗚…”從樓梯口跑下來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身穿粉色小睡裙,長得肉乎乎的,一下就撲進了蘇婷的懷裏。
“離離乖!媽媽沒事,媽媽眼睛裏麵進沙子了,媽媽沒哭……”蘇婷慌忙的擦幹淚痕,抱起小女孩揣在懷中溫柔的安慰起來。
叫小離的小女孩看著蘇婷發紅的眼睛,似乎明白過來,扭頭看著沙發上的鬱傑,抽噎著說道:“爸爸欺負媽媽,爸爸是壞爸爸……”
三歲的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爸爸,雖然每個星期媽媽都會帶她到爸爸上班的地方去看他,但是爸爸從來就沒抱過她,而且總是很凶。
“收拾一下,明天去海景別墅。”鬱傑的態度依然清冷。
聽小女孩一個叫爸爸一個叫媽媽,似乎是一家人,但是這種氣氛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家人。
“那小離呢?”蘇婷緊緊的抱著小女孩的身子,緊張的問道。
“既然你要帶著她,那就帶去,自己想清楚。”鬱傑毫無感情的調調說完,起身往門口走去。
這個家沒有那個丫頭的氣息,多呆一分鍾就覺得窒息,在她沒回到他的懷抱前,他不想停留。想起她離開的第一天,花園中再也沒有了她的身影,陽台上再也看不見她安靜看著書的模樣,到處都是她模糊的影子在眼前繚繞,到處都是對她的回憶。
不,他們還沒結束,他不要回憶。所以他選擇了逃避,逃避到沒有她的身影的任何地方。
蘇婷看著他絕情的背影,這四年來,內心對管靈的嫉妒和恨意再也無法掩飾的流露出來,含滿淚水的雙眼透出濃濃的怒火,緊抱著懷中的三歲女孩往樓上走去。
這一夜,鬱傑沒有回公司,也沒有去任何經常去的地方,獨自一個人開著車來到市南區的一處街道,隨便停靠在路邊。
淩晨四點半,天灰蒙蒙的沒有一絲亮光,一位身穿純白襯衫橙紅馬甲一條灰白貼身長褲的單薄身影,出現在寂靜的街道上,她手拿著掃把開始忙碌起來,雖然她戴著口罩,頭發擋住了小臉,看不清楚樣貌,但是那一抹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已經刻畫在車上男人的靈魂深處。
鬱傑的雙眼變得越來越火熱,濃重的呼吸使得他的胸膛不規律的劇烈起伏著,雙手緊握住方向盤,似是想安定自己激動的情緒,直直的盯著在自己車前揮灑著大掃把的小女人。如此寂靜街道,她孤獨單薄的身影,顯得如此刺目紮心,她好像更瘦了。
他就知道,他的靈兒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不管多困難都不會自甘墮落的,她寧願與肮髒的垃圾為伍,也不會出賣幹淨的靈魂。
四年了,原來她離自己這麼近,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如果他不找到她,她就打算這樣逃離一輩子嗎?
心口有怒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對,他竟然會有委屈的感覺。
幽深的桃花眸子變得猩紅,就這樣直直的盯著外麵忙碌的她,忍住想要下車抓住她擁入懷的強烈衝動。
管靈認真的掃完大街,像平時一樣,把每個垃圾桶中的垃圾倒出來,把裏麵的易拉罐和塑料瓶拾起來,裝進一個藍紅條紋的大袋子中,每個月工資一千八,賣這些可樂瓶和易拉罐可以另外賺兩三百塊錢。
每拾到一個易拉罐,雙眼就閃現一絲興奮滿足的光亮,就像拾到的是什麼了不起的寶貝似地滿足。
此時的她是滿足和快樂的,而車內的男人卻痛苦的捂住了上下起伏的胸膛。這就是她這四年來過的日子嗎?她寧願如此艱辛的活著也不要回到他的身邊?對了,這種日子其實還沒有當初讓她住狗舍辛苦。想到這兒,手捂住的那塊兒地方就更痛了。
曾經她伸手去垃圾桶內翻找食物吃的一幕閃現在男人腦海,曾經她絕望的質問撞擊著他的耳膜:‘我的人生如此冰涼,難道是因為不該從小就愛你?’
這個女人總是有辦法讓他的心口絞痛,她是劇毒,相處中已經染上了她的毒癮,她的美好、她的倔強、此時她的孤獨可憐模樣,每一麵都讓他心口絞痛。痛的想要把她揉碎在懷中。內心的哀嚎隻有他自己聽得見,她是妹妹啊——
他從來就沒承認過和她是兄妹的關係,他從來就沒正視過她的存在,不知何時,他承認了,而且會是這麼痛苦的承認了。
管靈如往常一樣,默默的忙碌著,吃完早餐送孩子們過馬路,然後準備回廢舊的老民房小院,路過一個廣告欄前,看見上麵髒了,停下腳步,從褲兜裏掏出一塊兒抹布,用心的擦了起來,看樣子應該是經常這樣做。
她擦的廣告欄上麵是鬱傑的巨大照片,作為本市的首席成功人士,有這種廣告圖像街上似乎很多,她的小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清清淡淡的,雙眼卻閃現出極力隱藏的傷痛,有些東西短短四年不足以平息,經常給自己打氣,別心痛,別流淚,別羨慕,別嫉妒,自己快樂比什麼都重要。這樣勸著自己還是會淚流滿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小心拿出來想一想都會讓她痛苦到膽寒害怕,愛的那麼短遺忘卻要那麼長。
……
管靈如平時一樣,忙完所有事情,送完幾個小鬼頭過馬路上學,然後往住了四年的家的方向走著,沉靜如水的臉上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憂傷。
她還是老樣子,隻是變得更美了,如今22歲的她是個充滿韻味的真正女人了,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柔柔甜甜的醉人心弦。
車內,男人靜靜地盯著她,雙眼閃現的火熱恨不得將她融化,他沒想到四年後再次見到她內心的衝擊會如此激烈!強壓下要衝上去把她柔軟的身子擁入懷中的衝動,強壓下此刻想吻她的衝動。
曾經給她的一切傷害,她一直都是不抵抗、不質問,但是也不原諒,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她的沉靜讓他憤怒,隻想要她一個內心的真實反應,沒想到卻把她逼的離開了他四年,她在他麵前什麼都不隱藏,唯獨隱藏了對他的愛,當他以為徹底失去她的時候,明白了她所說的‘晚安’的意義,她不知道這個發現對他來說多殘酷。這個發現讓他更加肯定自己離不開這個女人了。而她卻是他的妹妹,這輩子父親在他身上貼上了悲慘的命運標簽。她受傷了可以絕然的離開,而他受傷了明知道不可以卻沒有了退路。
管靈好好的走著路,突然一股風刮過被人擋住了去路:
“喲!這就是最美的環衛公主呀!有時間談談嗎?”一位穿著花俏,長得高瘦,翹著蘭花指的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笑的很讓人掉雞皮疙瘩。
“先生我……………”管靈被嚇了一大跳,一臉的防備。
“嗬嗬嗬……別對我說你不認識我,剛好我也不認識你,真是緣分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JT媒體的攝影師,我姓肖,單名一個飛字。”長得很好看很娘氣的妖孽男人,對著她拋著媚眼,伸出修長纖細的手要與她握手。
管靈瞪大了眼睛,這人想幹什麼?一個男人長著這麼白的一雙手,比她的手還好看,自己一雙手長滿了繭子,還真怕握手磨傷他的細嫩皮膚!
並沒有與他握手,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媒體,更加警惕起來,雖然很想要立馬走人,還是禮貌的問了句:“請問肖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去當我們媒體的平麵模特,待遇肯定比你當環衛工強的多。妹妹這麼年輕漂亮可別浪費了青春…………”男人說到‘環衛工’幾個字的時候,口氣明顯的露出鄙視和不屑。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對你的什麼平麵模特不感興趣,我很愛我的這份工作。”管靈拍了拍自己環衛馬甲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口氣不悅的打斷他的話。
對她來說靠一雙手吃飯,比靠賣弄色相要高尚,再苦再累活的安心。
“嗬嗬嗬……妹妹啊,我可是第一次聽說愛上環衛工這個職業的,嗬嗬嗬……”男人笑的媚眼亂飛,花枝亂顫,蘭花指都翹了起來。
“先生,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拜拜!”
大早上的,在路上遇到個搭訕的,聽了半天就是個來嘲笑鄙視環衛工的,管靈微微皺著眉頭,繞過他就走。
“嗬嗬嗬……妹妹先回去考慮一下吧!考慮清楚了再給我答複,三天後,咱們還是在這裏碰麵,一定要想清楚哦~待遇優厚哦~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哦~”
管靈不予理會,他再‘哦~’兩聲,不知道她會不會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高貴教養,一腳踢過去,竟然敢看不起環衛工!
背影孤傲的離開姓肖的男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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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忙完枯燥的事物,管靈低頭往回走著,一雙熱烈的眸子盯著向他越靠越近的人兒,激動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和她五六年沒見過麵了,她真的越來越美了。
“嗨!管靈!”
管靈心頭一驚,這四年認識的人就隻有幾個環衛工爺爺奶奶,這個聲音很年輕,有些陌生,驚慌的抬頭看向聲源處。
隻見一輛藍色的‘戰奇道斧’摩托車旁,靠著一個染著棕黃色頭發男人,他左耳朵上麵戴著一枚鑽石耳釘,戴著一副淺紫色的太陽鏡,身穿純白T恤和一條很有型的淺色牛仔褲,很酷的一枚帥哥。仔細一看還有些眼熟………………
男人見管靈沒有認出他來,雙眼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伸手摘下太陽鏡,裂唇露出一口大白牙陽光的一笑:“六年不見,管靈都認不出我了啊!”
“楚……楚子風!!是你啊!”管靈‘楚’了半天差點沒閃了舌頭,驚訝的無以言語了,隨即掛出甜笑。這個家夥越來越帥了!差點沒認出來!
“嗬嗬嗬………還好被你認出來了,我都快被你凍死了!你剛才的表情太傷我的心了!”楚子風故意皺著眉頭表現出一副幽怨的模樣來,情緒同樣激動。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你是剛好碰到我的嗎?”管靈走到他麵前,語氣有些驚慌。
她隱藏的很好啊!
“昨天是不是有一個姓肖的娘娘腔來找過你呀?”楚子風依然如當年,一臉幹淨的陽光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其實對她身上的疑問太多,心思細膩的他不敢開口問,因為對她身上的每一個疑問,都有可能是她的一個血淋淋的傷口。她哥哥富可敵國,她卻生活的如此艱辛,這裏麵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傷痛。
“你怎麼知道的?”管靈語氣更急了,大瞪著眼睛,樣子很萌很可愛。
“他是我的攝影師,我現在在娛樂圈混,剛回國不久,他一個哥們兒無意間搶拍了你的幾個鏡頭,被你迷人的形象所吸引了,所以就來找你了,我也是今天才看見你的照片的。”楚子風一雙大眼睛閃著激動的光芒,他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再次相遇,他希望管靈也進娛樂圈。
“你在娛樂圈?是大明星?”聽他這麼一說,管靈的緊張被化解了些許,很怪異的上下打量著眼前人,看樣子他混得不錯,很快就釋然了,哈哈大笑起來:“哇塞!我竟然有個大明星同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