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說完,得意的看了眼贏廓。
他本以為,贏廓會大為震驚,或語帶困惑的向他請教,可一切,都沒有發生。
贏廓敲響車廂,吩咐停車。
兩人向夜色中走去。
遠處,十幾米高的陡坡上,眺望鹹陽城,贏廓一臉神秘的笑了起來:“用拋磚引玉來形容或許不太恰當。”
“何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認為父皇會利用這盤殘局,引出誰會對太子之位有企圖,從而讓那些躲在暗處的魚兒自己浮出水麵,攪渾這湖中之水,對嗎?”
“難道不是嗎?”
“我覺得不是。”
贏廓聲音壓得很低,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自從我被人偷襲,險些喪命以後,我就察覺到,這太子之爭並非重頭戲,否則,那些人直接殺死扶蘇便好了,何須對我下手,這背後的真相,耐人尋味。”
“父皇設下這個殘局,真正想要看到的並不是諸位公子有沒有僭越之心,而是扶蘇,他想要清楚,扶蘇究竟有沒有反骨。”
在張良的震驚中,贏廓又冷然笑道:“看來,我不應該強行把你留在身邊,時機還不成熟。”
“公子為何這樣說?”
“以後自見分曉,太晚了,我們回吧。”
……
始皇帝在章台宮修養數日後,首日大朝。
鹹陽宮麒麟殿,文武百官叩首拜見,山呼:“吾皇千秋萬代,大秦永垂,千世…萬世…!”
“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卿等平身。”
眾人起身,規規矩矩退去一旁。
中車府令趙高走上前,高呼:“陛下有旨,有本早奏,無本退朝,諸位大人,你們可有要事上奏嗎?”
群臣開始竊竊私語。
麒麟殿內,如蚊蠅聚集一般,嚶嚶作響。
須臾。
王綰走出:“陛下。”
“王卿有何事要奏?”始皇帝冷目凝視,居高臨下。
王綰匍匐在地,先叩拜一番,起身道:“臣早已向陛下稟明,分封諸公子之事應當早議,可定民心,安天下,讓六國之地及早平穩,也可讓我大秦子嗣延綿,永固邦國。”
王綰說完,一大批朝臣走出,匍匐叩拜:“臣等附議。”
始皇帝紋絲不動,臉色平靜的望著他們,好一會,他目光不爽的瞥一眼趙高,趙高會意,趕忙高呼:“廷尉李斯何在?”
“臣在。”李斯走出。
來到眾人身旁,李斯也一番跪拜,這才發言:“臣依舊是當初的想法,不易分封諸子,也不易讓諸侯建國,一旦諸侯國強盛起來,必然重回春秋戰國之後,舉國動蕩,不易我大秦傳承千世,萬世。”
王綰氣的身子微顫:“李斯小兒,休要信口雌黃。”
卻在這時,又一批朝臣走出:“臣等附議。”
朝中,早已形成兩股勢力互相抗衡,始皇帝依舊平靜麵對,他把目光落在長子扶蘇臉上,語氣平淡的問:“扶蘇。”
“兒臣在。”
“你說說,朕該聽誰的?”
“兒臣……”
扶蘇猶豫,這種話,他不好回答,理論上,他是站在王綰這一邊,希望始皇帝分封諸子,這樣,他也可以順理成章承襲太子之位。
可萬一說的太直白,始皇帝起了疑心,後果不堪設想,扶蘇很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