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榮和妻子呼哧呼哧地忙完了事,一翻身將身子落在床邊,然後勾了勾身,使自己半躺著靠在床頭,左手在床頭櫃摸索了一會,夾出煙了和火柴,黑暗中,劃著火柴,將煙點著,然後,猛吸一口,再將煙緩緩地吐出,那種愜意使邢榮四肢百骸無比的酥軟。而那鮮紅的煙頭在邢榮猛吸間,映照出胸前妻子那張紅彤彤、嫵媚的臉。
“舒服不”?妻彎著食指,在邢榮袒露的胸前輕輕地劃了劃。
“嗯”,邢榮應了聲。往常這個時候,邢榮會勾身在妻子額頭上親一下,接著閑聊幾句。可是今天,邢榮似乎什麼都不想說。
妻看出邢榮心裏藏著心思,於是,挑逗地在邢榮的嘎雞窩撓了下,接著嘻嘻地笑了起來 ,笑的很小聲,卻很嫵媚。可冷不防的一嘎雞,條件反射的邢榮快速地收回左手,而這一下差點將手中的煙抖落在被單上。
“幹什麼?”邢榮責怪妻子。
“怎麼了,有心事?”妻關切地問。
“沒啥,就是今天接到老爸的一封電報,讓我這個月底回去一趟,說我老祖母要過百歲大壽。”
“嘿,這不是好事嗎?”妻抬起頭,眼睛放著光。
邢榮與妻子結婚快一年了,可一直未曾帶妻子回去過。妻從丈夫的嘴裏,讀出的滿腦子的田園風光。
“不想回,但也必須回呀”,刑榮無可奈何地說了句,深吸最後一口煙,那凝重的眼神在一閃即逝的紅光中定格於妻的腦海裏。
一會兒,邢榮在床頭煙灰缸裏掐滅煙頭,像是想通了什麼,一翻身將妻子壓在身下,歡快地說:“醜媳婦要見公婆嘍”,接著是二人歡快的笑聲。
邢榮以前一直生活在一個很偏很偏的小山村,之所以用了兩邊很偏很偏這個詞,是因為邢榮所在的山村1958年前幾乎是與世隔絕的,隻是到了1958年後,一架偵查飛機經過邢榮家鄉附近時,飛機上的哪台伽馬檢測儀不停的霹靂哢嚓的響,顯示邢榮家鄉附近蘊藏高品位的鈾礦後。接著幾隻勘察隊進入,接著采礦隊進駐,接著開路、建廠、開礦、建礦,也接著邢村人知道外麵的世界還很大。
礦山距離邢村仍然很遠,為此邢村依然是落後和偏遠。但比起以前來卻要好上許多。然而,這裏的村民之野,村民之悍,以及村民之愚,以至於在礦山建設之初,讓那些基本都是軍人出身勘探、築路大軍們大傷腦筋。
“上工排排隊,下工手牽手;出恭二人行,長槍不利手”。什麼意思?說的是當時這些深山裏的村民野蠻不開化,白天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晚上卻全成了彪悍心狠的土匪了,但凡被落單拖了去的築路軍人,身上的衣物決然是不可能在的,身上的零件或性命則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礦山周邊開始建社,建村。邢村也不列外,建了村,有了自己的村長,然而,事實上,村裏的大事小情依然由族長說了算,也依然保持著濃重的氏族管理模式。
邢村居民的建築多采用傳統的懸山頂或硬山頂結構,隻有村裏的祠堂采用的重簷歇山頂式結構。而村裏的牛棚為卷棚頂,建築分兩層,下層主要是圈養村裏的牛,而二層則堆放稻草、高粱稈等牛的飼料。牛棚建在村口,正麵向裏,背牆對著村口的大路,從二樓的卷屋頂的窗欞正好可以看見進出的村口大道,這裏是邢榮兒時最愛來的地方,從二樓的卷屋頂的窗欞看進出的村民,看遠方的來客,更可以看貨郎鬼鬼祟祟的進村,再撥浪、撥浪地扭動手中的撥浪鼓,吸引村中饞嘴的孩童和各家缺線少針的主婦。
村口左側有五棵呈五行分布種植的樟樹,三大兩小,最小的樹圍也有2-3人合抱那麼粗,樹齡多是不小於百年。每每盛夏,村裏的老幼均愛聚集在這五行樹下納涼。
邢榮與妻子在山東麵的羅鎮下車,然後一路步行3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邢村的前村村口,一到村口,一種親切感、一種自豪感在邢榮的心中陡然升起,連腳步也輕快許多,嘴裏忙不迭地對妻子說:“燕兒,快看,那就是我們邢村有了百年以上的五行樟樹林,那邊是我們邢村前山斑竹林,還有村口,你看那就是我們村的牛棚,是我小時後打仗過家家最愛去的地方。” 邢榮興致來了,隨手向牛棚指去,而當他順著自己的手指看去,一副畫麵讓他目瞪口呆。隻見薄薄的幾近天黑的黑幕下,牛棚二樓的一扇窗欞後,一張黝黑的滿是褶皺的老臉正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