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話不言而喻,可又有什麼比這再撕心裂肺?邢達軍的母親當場暈死過去。
因為邢達軍與自己自小就是拳腳冤家,兩人打了無數回,各有勝負,彼此從未服過誰,邢達軍住在前村,是前村的孩子王。邢榮住後村,是後村的娃娃頭。全村本是同宗同姓,但由於前村主要以嫡出為主,後村主要是庶出。一嫡一庶,在古老的山村,在封建意識及其濃厚的氏族裏待遇差距是極其的大,也造成二人成年後,邢達軍有機會出門當兵,而邢榮則憤然地遠走他鄉的結局。自然,邢榮對此滿肚子的怨恨,仇恨起邢達軍,也因此在邢達軍出事、昏迷期間一直沒有去看望邢達軍。
“老子,達軍莫子了?”邢榮又明知故問了一句。卻沒得到父親的回答。想是父親也為邢達軍的死而心生悲傷以至於心神不寧。
邢榮理解父親的心,邢達軍和自己是一起長大的後生,是父輩們看著長大的一代人,同宗同族同村又與邢榮同歲,雖然邢達軍與邢榮兩個經常打來打去,但那終究是男孩子們的把戲,就像一家人吵吵鬧鬧,誰還真會記上誰的仇?
此時邢榮也後悔起來,內心責怪自己的狹隘與無情,回來幾天了為什麼不能去看看?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有事,為什麼會那麼無動於衷?想到這,邢榮趕忙穿上衣服匆匆地向邢達軍家走去。
人還沒到邢達軍家,就已經聽到邢大軍母親和姐姐悲天搶地的哭聲,一進庭院,就見來來往往忙碌的親戚朋友正張羅著喪事的各項事宜。
庭院正陸續地排放桌椅,邢達軍的靈堂擺在廳堂,此時的靈堂黑白的紙幔、五彩的紙幡尚未貼裱完全,靈前的炭火也還沒有點燃,隻有縷縷青煙妖嬈地紛亂地冒著,而旁邊蹲著個後生正用一把扇子努力地想讓炭火早早地燃燒起來。
邢榮知道這個時候邢達軍的靈堂還沒有擺放停當,苦主這時還沒開始接受吊唁者的禮拜,於是來到邢達軍的靈前鞠了鞠躬,然後走進側廂房看望了一下邢達軍的母親後,就又走回庭院試圖找些力所能及的事做做。
場院裏的空氣極其的凝重,而場院裏的人的表情也極其的詭異,而這種詭異邢榮知道這完全來自於邢達軍的死因。通常村裏但凡老死病死或意外死亡的,大家則或嗟歎、或憐憫、或痛心、亦或感歎一句早死早托生。可邢達軍的死讓人無從安慰,也無以言說。倒是有人在竊竊私語說:
“邢達軍一定是經過南山坳了。”
另一個接嘴說:“可不是?一定是大軍兄弟圖道近,膽大走了南山坳。”
南山坳,那是一個讓人驚恐怵栗的地方,南山坳距離邢村並不遠,也就隔著兩道山梁,在邢村,沒有人不知道那個地方,然而,卻又從來沒有人去過的地方。
南山坳,千塚墳,陰鷙三仗三,怨氣衝雲霄。
南山坳原本是有個村子的,而且還不小,大約一百來戶,可就在五六十年前的一個晚上,全村人忽患怪病,未出七天,全村老小盡數死去,死狀怪異,像是遇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
因人死的急、死的怪、死的多,周邊的村子在得知消息後沒有任何人敢進入南山坳。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見南山坳北側,麵向邢村的一座山腰上,滿滿地堆起了上百座墳,重重疊疊成梯狀。墳都是極其簡陋的,正麵胡亂砌著青石磚,後麵依山覆土,墳均無碑無文。
五六十年,年代並不遠久,倒有些年事已高的長者說,邢村與南山坳一樣,六十年一甲子,就會出現一次過陰兵的天象。陰兵多是從邢村經過,再在南山坳隱去,長達數公裏的陰兵隊伍,黑帆飄曳,鬼影攢動,蔚為壯觀。
有人認為是南山坳的地理位置不好,真正地擋住了陰兵隊伍的道路,因此遭此大難,而邢村的幸免,確有仰仗祖上的陰德和龍脈的庇護。
因那個地方是個不祥之地,全村又敗落再無人居住,加之陰氣逼人,鬼魅之影鬼哭之聲常現,為此沒有人敢再去哪裏。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解放前期,一股土匪逃竄到了哪裏,想借此躲藏起來,可最終還是被發現,盡數消滅,並盡數埋於南山坳村前的一個大坑。而那埋人的大坑,被人叫做了萬人坑。
南山坳因死人太多,陰氣、怨魂也就多,為此草鬼婆光顧的就多了。
邢榮雖是極其的不相信,但一身膽氣的他也從沒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