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頃鎮定的吹了吹茶上的熱氣,聞著茶香,心裏感歎起來,今天的茶沏得不錯,有賞。懶懶說道:“未兒想要從閨閣著手?探聽人家牆角,可不是一個名門女子會做的事。但話說回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未兒這方法極好。”
“我需要一個身份。”雲未有些羞惱,再談下去,隻怕明日又是滿城風雨,給對麵的人當做樂趣聽。
再逗下去隻怕她真的怒了,大鬧一場,最後損失的還是他的府邸,休憩一番,也是要上千兩白銀。斟酌了一下,他頷首道:“好。”
她站了起來,剛走到門邊,又轉過身來,緊緊的盯著他的表情。“有冷陵的消息嗎?”
“他啊?”鳳頃偏了偏頭,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好像有麻煩了吧。”好像這個麻煩還是因為她而出的,要不要告訴她呢?想了想,他還是沒有那個愛好,也便緘了口。
雲未在他臉上找不出什麼,隻覺他有事瞞著自己,心情愈發沉重起來。轉身離去,終是不再回頭,還是習慣了冷陵在啊。
一路出奇的安靜,月光把馬車的影子拉得極長,將她的孤寂,牢牢鎖在車內。
半道上,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雲未睜開了眼睛,還未說話,龔叔已經開口了。“小姐,前麵的那個人,好像是楚公子。”
“楚蓁?”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緣,她記得沒錯的話,這條街的旁邊便是京城裏最大的紅樓春風滿玉樓。天色已晚,又不是特殊的日子,出現在這裏,隻能是去某處快活逍遙了。
楚蓁,那個男人也會遊離花粉中嗎?
帶著一絲詢問,她伸手掀開了車簾,搜尋了一圈,終於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隻是此時被一個衣著極其暴露的女子拉住了手,麵色不虞。
冷!
她打了個哆嗦,想不到平常溫潤的男子也會出現這樣冰冷淡漠的一麵,真讓人開了眼界了。
剛想把車簾放下,對麵的人已回過頭來,目光恰恰遇上。眼裏有喜有擔憂,還有一絲尷尬。
雲未一頓,咧開了一抹笑容,“楚公子。”
隔得很遠,聽不到她的聲音,但他還是知道她喚了他。楚蓁一把甩開了女子的糾纏,就朝著她走了過來。沒走幾步,又被拽住了。“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公子,公子,求求你……”
“我被抓回去一定被打死的,公子,求你了,公子……”
龔叔猜不透雲未心中的想法,見楚蓁手足無措的樣子,忙道:“小姐,楚公子好像遇到了麻煩了。”
“美人在懷,正是最愜意的時候。龔叔,天色太晚了,是你看錯了。”雲未懶懶的放下了車簾,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什麼情況,隻是她不想理罷了,也不想,和他糾纏太多。
龔叔還想說什麼,便聽到車內略顯倦怠的聲音。“龔叔,我累了,走吧。”
比起楚蓁,還是不能違背雲未的命令,龔叔有些抱歉的朝楚蓁點頭,駕車馬車揚長而去。
“雲……”剩下的話淹沒在喉嚨,追上去又能說什麼?她根本就不在乎。楚蓁冷漠的抽出了手,那女子還想上前,卻被人阻攔了。
一看,正是冥風。一個刀掌敲在了她的脖頸,女子立刻軟了下去。
“去查到底是誰的人。”夜色中,他的眼裏寒光大盛,平靜之下蘊含著絲絲慍怒。越是表麵上看起來溫和的人,發狠起來,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到了鎮國將軍府,龔叔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小姐,龔叔雖然老了,但是還是看得清,楚公子不是那樣的人。”
雲未若有所思的看向他,語氣有些不悅,“龔叔,你逾越了。”
龔叔一凜,垂下了頭,“小姐,鎮國將軍府太大了,你始終是要找個依靠的。一個人,終究太辛苦了。”
龔叔一向克己守分,從來都不多說一句話,壓了這麼久,也算是難為他了。“你覺得他行嗎?”
“楚公子是少年英才,有擔當,而且尚未娶親。這樣的人,已經很少了。”
雲未苦笑一聲,抬頭看天上那輪圓月,無限感慨。“龔叔,他不能啊,你莫要忘了,他是楚家人,自有楚家的責任。雲府這個大漩渦,何必讓無辜的人卷進來呢。今日的話我就當沒有聽過,過會兒不要派人來伺候了。”
看著她的背影,龔叔歎息了一聲,“小姐,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太累了。”她說的對,雲府的事端,外人卷進來隻會更亂而已,是他逾越了。
三日不過眨眼間飛逝,暮春夏初之際,正是漫天桃花飛舞之時,繽紛落下,猶如一場紅色的雲雨。銀色長蛇蜿蜒伸展,在花雨中盡情揮舞,落地的花瓣也漸漸飛起,遮擋了那一襲緋色的裙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