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魔藥學辦公室。
斯內普雖然已經不再上課,卻依舊霸占著這間辦公室。
這裏有著艾文和他的許許多多的回憶。
牆角那張工作台上,他仿佛還能看到那個頭上翹著呆毛的身影在忙碌,間或抬起來,衝著他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但並沒有。
這間一貫清冷的屋子,比往日更顯得冰寒。鬥篷、長袍和酒瓶雜亂無章地堆在地板上。
斯內普不是一個酗酒的人,他向來理智,隻在偶爾心情頗好時,從他那一牆的珍藏裏拿出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淺酌一杯。艾文曾經覬覦過他的酒,但他沒有允許他碰過。他還記得那個小鬼在某年的聖誕節,幾口櫻桃酒下肚就耍起了酒瘋……
有那麼片刻,他盯著酒櫃中所剩無幾的酒瓶,一股冰冷的空氣透過布料鑽進他的身體,他感覺自己如同身處冰窖。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壁爐的火已經不知何時熄滅了。
曾經,艾文經常來的那些時日,壁爐裏的火永遠燒得旺旺的,他有時候還會拿一些奇怪的東西來烤,甚至有一次還拿了一盤棉花糖……他諷刺他的腦子和棉花糖一樣會被烤焦烤化,但那種脆脆的焦糖味包裹著的香香軟軟的糖漿在嘴裏爆開的感覺,就像他親吻他的男孩時那麼甜美。
他猛地閉了閉眼。
但旋即,他又猛地站起身,踉蹌著走到藥櫥前,取出那個小小的水晶瓶。
福靈劑。
那份量少得可憐的液體很清澈,他將其舉到眼前,那個歡快的小漩渦裏,瑰麗莫測,似乎七彩的光在隱晦之間流轉。
是艾文送給他的。
斯內普拔開瓶塞,全倒進了嘴裏。
一陣顫抖穿過他的胸膛。
“就這樣吧,也沒必要告別了。”他輕聲對自己說。
他重新打開藥櫥,拿出一大瓶“一飲生死水”。
他仔仔細細地洗了個澡,把頭發洗得幹幹淨淨,甚至用上了盧修斯送的青草香的洗發露和沐浴露,然後他用魔法把自己弄幹爽,換上艾文最喜歡的那套衣服——黑色立領,扣子多到艾文每次解開它們都會笑著抱怨。
把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領口,套上巫師袍——艾文總說他穿著巫師袍前行的時候像一隻行走的大蝙蝠。
收拾妥當,他偷偷來到霍格沃茨更深處的地下室,將自己的魔杖和艾文送給他的魔杖套、兔毛圍巾,以及這些年作為長腿叔叔收到的全部信件,放進艾文的棺木裏。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來到了那座高塔之上。
艾文就是在這裏消失的。
他仰頭,把一整瓶“一飲生死水”全灌入喉嚨。
眼前仿佛浮現出那個有著貓眼兒綠雙瞳的男孩,在他麵前站得筆直,顯而易見有著孤兒院裏培養不出來的良好教養,他的手中抱著一本厚厚的《魔法藥劑概論》。
“我叫艾文,艾文·達西,先生。”
艾文,我來了。
斯內普的眼睛閉上了,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仰去。
“艾文·達西。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會得到什麼?”
“一飲生死水。”
簌簌的風聲也變得溫柔起來,仿佛情人在耳邊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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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中國,X城。
穆艾文已經出院了。
之前因為他工作的學校圖書館突發爆炸,他受傷昏迷不醒入院,還好學校支付了醫療費用,他才得以在醫院躺了一年多。
醒來之後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但隻要一想就會頭疼欲裂,醫生說他是撞到頭了,這是後遺症。但根據朋友所說的他從小到大的一些經曆,他好像又並沒有失憶。
所以,到底是有什麼,他潛意識裏拚命想要記起,卻又似乎根本沒有發生過的呢?
朋友見他總是時不時地發呆,提議出去散散心。
他們去了湖邊散步,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街角。
那兒,有一家咖啡店,悠揚的歌聲傳來,春日的暖陽染亮了整個世界,他依稀聽到歌詞。
“你會不會突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
他唇邊泛起一抹溫柔的微笑,轉頭,卻撞進一汪深邃的愛意裏。
黑發、黑眸,日光印照在他的眼中,如雨歇初晴般,凝成一片蟄伏已久的愛,湖水一般靜謐又深沉,他幾乎要沉溺在裏麵。
“斯內普教授。”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仿如隔世。
“叫我西弗勒斯。”男人的聲音似酒微醺,渡過耳畔。
(全文完)
(安啦,這是偽結局BE的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