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著月光灑下來(2 / 3)

陸滌飛臉色一怔,“康劍不僅外麵有情人,而且娶你的用意不善,現在還把他媽從北京接來羞辱你,你在受到這樣的對待後,不想反擊?”

“我反擊的方式很多啊,一個人就可以獨立完成。”白雁不領情地閉了閉眼。

“離婚?”陸滌飛譏諷地一笑,“這樣不是太便宜他了麼?”

白雁歎了口氣,表情真摯,“陸公子,你瞧著也倜儻風流,風度翩翩的,原來是隻大花瓶!”

“呃?”陸滌飛瞪圓了眼。

白雁開導道:“我和你合作,把他搞臭了,我的名聲就很好麼?人家一看到我,在後麵戳戳點點,說,看,那就是某某貪官的老婆。如果事情再一敗露,人家還會說最毒婦人心呀,這種女人連自己老公都陷害,還有人性嗎?有了這些,我以後想嫁人還有人敢要嗎?我沒必要為你背這個黑鍋!何況你就肯定康領導收賄?”

陸滌飛眯細了眼,上上下下把白雁打量了幾眼,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那是你還沒聽到我後麵的合作條件。”

“你繼續。”白雁做了個請的手勢。

“隻要你幫了我, 我順利做到城建市長,然後你離婚,我娶你。”

白雁“撲哧”笑出聲,前俯後仰,直把眼淚都笑出來了,“陸公子,你這個酬謝的成本也太大了,以身相許呀!可是你敢許我可不敢接,地球人都知道,你是個十惡不赦的花花公子,聰明女人都會與你保持十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花心不是癌症,是可以治愈的。如果我遇到一個可以束縛得住我的人,我會專情。”

白雁真是笑到喘不上氣,“是不是像《大話西遊》裏講的那樣,我愛的人,身穿鎧甲,腳踩五色祥雲……”

“我和你是在認真講話。”陸滌飛皺眉頭,不過嘴角也在抽搐個不停。

“我也是在認真回答呀!”白雁揉去眼中的淚水,“陸公子,你就別逗我了,我可沒有三頭六臂,降服不了你。”

說著,她又笑得欠下身去。

“真有那麼可笑?”陸滌飛被她一笑,覺得自己這個許諾真的不靠譜。

白雁擺擺手,“不隻是這個,我發現我最近旺桃花,看來以後真不要擔心嫁不出去了。”

“你確定要離婚了?”陸滌飛騰地握住她的手。

“陸公子,我不是你的下屬,可不要事事向你彙報。”白雁俏皮地擠了擠眼,“還有,做人不要做得太絕,情不在,義也要有。”

白雁突然止住了笑,幽幽地吐了口氣,“小的時候,我走在路上,有許多小朋友追在我後麵,向我扔石頭、吐口水、扮鬼臉,嘲笑我是小雜種、小破鞋。我氣不過,和他們對打,對罵,罵的話比他們還惡毒,還難聽。我有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對我說,你討厭他們那樣,可是你現在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真正的勝利是輕蔑,是沉默,是自重,是過得比欺負你的人都要好。陸公子,我……答應與你合作,也許可以把受過的委屈扳回來。可是他變慘了後,能改變什麼?婚姻還是會結束,家還是沒了,我還是一個人。我不唯心,也不高尚,隻是不想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可以不要婚姻,但一定要有尊嚴。我一直都相信老天有一雙慧黠的雙眼,世間的事終會有個因果報應。”

陸滌飛張張嘴,想說什麼,沒說出來,呆呆地立著,許久,才伸出手摸了摸白雁的頭,歎了一聲,“傻丫頭,你知道世間是好人沒好報,像我這樣的禍害反倒會過得很逍遙的。你呀……不說了,越說我好像越不是個東西。”

“那你是什麼?”白雁皮皮地問。

陸滌飛沒有笑,直直地看著白雁,“你這麼個怪胎,怎麼就沒讓我先撞上呢?”他聽他老爸說,當年,這丫頭的媽媽把康雲林迷得七犖八素,差點隻要美人,不要前程。這丫頭雖然和她媽媽不是一個類,可是清麗、秀雅,又不失小女人的嫵媚、可愛,在剛剛那一刻,真的讓他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想把丫頭緊緊地抱在懷裏,承諾他一輩子都會對她好。不過,要是說出來,估計又會讓她取笑一番。

“撞上又沒獎,”白雁翻了個白眼,“陸公子,幾點了?”

陸滌飛抬手看了看表,“六點半,餓了?”

“有點,我們下去吃晚飯吧!”兩個人總待在這個半明半暗的空間,感覺很別扭。人還是待在光明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安全!

“小丫頭,我們的晚飯挪到以後,今晚我要接待幾個北京來的客人。哦,電話來了。”他擱在桌上的手機叮叮咚咚響了起來。

“到了嗎?好的,好的,我就到。”

白雁如蒙大赦,忙不迭去拿包,“嗯,那等你有空了,給我打電話,我再請你。這個在哪裏買單?”

陸滌飛失笑,收起電話,“來這裏的客人,都是免費的。小丫頭,在你走之前,我幫你出口氣。”

“怎麼出?”白雁納悶。

陸滌飛瀟灑地一甩頭,優雅地替白雁打開廳門,然後在服務生的注視下,牽住了白雁的手。

“陸公子,鬆開啦!你……你注意一點形象。”白雁身子往後埋,用力地掙脫,臉都臊紅了。

“我的形象已經很好了,走吧!”陸滌飛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拖著白雁進了電梯。

電梯直線下行。

“喂,你到底安的什麼壞心?”白雁看著光潔的電梯門上映著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恨不得一腳把陸滌飛踹飛。

“別總把我想那麼壞,我其實很憐香惜玉,隻是你不懂我的心。”陸滌飛又受傷了。

白雁撇撇嘴,“憐香惜玉,你就給我鬆手。”

“牽手又不會懷孕,你緊張什麼?這是社交禮儀,你看人家明星走紅地毯,萬眾矚目下,男男女女不都是手牽手?”

“我們是明星嗎?”

陸滌飛大笑,“一會就是了。”

電梯停下,門緩緩打開。

大廳裏,華燈初上,映著光潔的大理石地麵,如同鏡子一般明亮。客人三三兩兩,有等著登記,有等著用餐,神情慵懶、放鬆,輕聲笑語。

從電梯裏出來的一對養眼的男女輕易地吸引住了眾人的視線。

“陸……”華興一抬頭,恐怖地閉了閉眼,“陸”不下去了。正陪著記者們登記的康劍聞聲回過頭。

傾刻間整個天地安靜到一片死寂。

“陸書記?”簡單倒抽一口涼氣,盯著陸滌飛與白雁相牽的兩隻手。

白雁現在明白陸滌飛所謂的“出氣”是怎麼個出法了,真是超蠢超爛的一招。但這時又能說什麼呢,隻能硬著頭皮演下去,不著痕跡地緩緩抽回手,對著康領導微微一笑。

“你怎麼會在這裏?”康劍的臉青中透著白。

“我……給你一個驚喜呀!”白雁自嘲地閉了閉眼。

視力不錯的人,相信這會兒康領導臉上的表情絕不會是“驚喜”,驚呆還差不多。不過,這隻是驚鴻掠影,在別人還沒有看清楚時,康劍的臉上已綻出一縷溫柔得令人心醉的微笑。

他走向白雁,親昵卻又不失大方地攬著她的腰,關心地輕問:“頭還暈不暈?”

除了白雁,其他看見剛才那一幕的人都有點腦筋拐不了彎。

白雁隻笑不答,很沒良心地讓康劍一個人發揮著,沒有救場的打算。

“滌飛,謝謝你照顧白雁。”康劍轉身向陸滌飛伸出手,“白雁暈電梯,為了這,我才特地沒有買小高層,選了多層公寓。可是她,唉,”他寵溺地瞟了瞟白雁,“就為給我個驚喜,竟然硬撐著給我來一手。今天要不是你,估計她得從電梯裏爬出來,我都說過晚上就能見到,一兩個小時也不肯等,你說傻不傻呀!”

陸滌飛愣愣地握住康劍的手,心情真是那個錯綜複雜!

他好不容易設的這麼個局,就這麼給康劍破了?

他積蓄了全身的精力,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康劍彈指一揮,山依然高聳,海依然蔚藍。

康劍沒發火,沒生氣,還把他從剛剛勾引人妻的猥瑣形象突地升華成一派成人之美的紳士風範。這不是他要的效果,陸滌飛有點氣急敗壞,可這時能正義凜然地戳破康劍的謊言嗎?隻能幹幹地笑著,口不言衷地順杆往下爬,“這說什麼話,憐香惜玉是應該的。”

“康助,白護士這不叫傻,而叫浪漫。”簡單在一邊聽著聽著,樂了,“小別勝新婚,你們這新婚裏來的小別,還不和老房子著了火,撲也撲不滅。莫談一兩個小時,隻怕一二十分鍾,對白護士來講,都是漫長的。”

康劍笑了,看向白雁的眼神灼灼生輝,不禁把白雁更往懷中攬了攬。

“啪!”一記雪白的亮光閃過。

三人下意識地都閉了下眼。

顏一笑聳聳肩,揚揚手中的相機,“為康市助與夫人的愛情,為陸書記的翩翩風度,做個見證!”

陸滌飛在心裏麵罵了句,“下次拍前提個醒,我也理個發、刮個胡子,這樣站在康市助兩口子身邊也不太丟人。”

顏一笑說道:“陸書記就這麼的不自信?”

陸滌飛一嗆,不禁收斂了心神,專注打量了顏一笑幾眼。一個黑黑瘦瘦的女人,咋像隻刺猥?

白雁對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她就說陸公子這招爛吧!人家偷情都鬼鬼祟祟的,敲鑼打鼓地嚷得滿世界都聽見的,那就不叫偷情,而是中世紀裏騎士們之間的宣戰。陸公子是騎士嗎?草包差不多。

要說比道行,陸公子與康領導真的不是一個水準。

康領導追求她時,懷裏還擁著伊美女,她被蒙在鼓裏,被康領導打動,乖乖地嫁給了他,直到現在,才一點點地知道,這是個騙局。

陸公子人不算壞,可水平太低。處心積慮地想拉她合夥,還說出娶她這樣的話。真是可笑之極!其實白雁也知道陸滌飛說的不是真話,他出於慣性,以為隻要是異性,就逃不了他的桃花眼,而她又在寂寞痛楚期,慌不擇路,有張開的懷抱還不撲過去。同時,陸滌飛也是想從她的話語間試探她和康領導關係目前到了什麼程度,然後想慢慢地拉攏她、利用她,刺痛康劍,壓倒康劍。

官場上的人,從來沒有單純的關係,做什麼都帶了算計的成分。反過來看,康劍做事滴水不漏,陸滌飛是尋不到證據,才找上她。可悲!

豈不知這樣,讓康劍看出了陸滌飛的用心,又覺得她很在意他。當著老公的麵,和另一個男人手牽手,有什麼用意?不就是想激起老公的妒忌,從而知道自己在老公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

笨!笨!笨!白雁在心裏連罵了三聲陸滌飛。

“康助,介紹一下呀!”登記好的其他記者回過身,打趣地擠了擠眼。

“我那口子——白雁!我們結婚快兩個月了。”康劍扭過頭,開玩笑地用北京的口音說道,“白雁,這是帝都幾位大名鼎鼎的無冕之王。”

“你們好!”白雁禮貌地點了下頭。

記者們對視一眼,“那趕緊的,康助,你回家好好地陪陪嬌妻,別管我們了。”

“沒關係,工作要緊。”白雁無力地歎了口氣,插嘴道。

“別介,那樣我們罪過就更大了。”記者們搖頭不同意。

康劍笑笑,“今晚我就先告個假,明天早晨再來看各位。這是我們市開發區的陸滌飛書記,現在就由他和簡秘書來陪各位。”

陸滌飛與各位記者握了握手,有點生氣康劍講話的語氣,搞得他好像和簡單一個級別,都得聽他的安排。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去餐廳!”陸滌飛招手,讓服務員把記者們的行李送上樓。

“康助、白護士,我另外給你們安排個安靜的小廳,不會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你們一同在這吃個晚餐。”一直大氣不敢出的華興,看著雲散天晴,這才想起主人的義務。在他的心裏,對康劍的敬意又多了幾份。成大事者,縱使泰山壓頂,也是從容不迫。

“是呀,康助,來個燭光晚餐吧!”記者們起哄。

顏一笑雙臂交插,表情晦暗不明。

“在這吃,還是出去吃?”康劍溫柔地詢問白雁,一副把老婆寵上天的好好男人樣。

白雁微微閉了閉眼,湊到他耳朵,低聲說:“回家吧,我給你做獨門絕藝。”看著康領導如此賣力的份上,友情出演!

康劍俊眸一亮,嘴角上翹。

“什麼獨門絕藝?”簡單耳朵尖,興奮地催問道。

康劍白了他一眼,“兩口子的事,小孩子少問。”

簡單受不了的搖頭大笑。

“滌飛,這裏就麻煩你了,有事,我們通電話。”

康劍拎起行李,衝眾人點下頭,牽著白雁,夫妻雙雙把家還。

這幾天,記者們和康劍有點混熟了,知道他是官二代,可沒想到他和老婆之間還這麼有趣,忙不迭地向簡單打聽兩人的羅曼史。

陸滌飛聳聳肩,盯著康劍與白雁相攜並肩的身影,耳朵聽著簡單天花亂墜地描述,心裏麵灰溜溜的,又有點莫名泛酸。

康劍這小子,他媽的,不是一般的好命!

外麵的空氣,很悶,很稠,也很熱,好像一鍋煮沸了的粥。

一出了飯店的門,白雁就想抽回自己的手,康劍的手卻像一把老虎鉗緊緊卡住她的手腕,“我都想了幾天了,讓我多牽一會。”

白雁怔然,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一怔,手就沒抽得回來,由他拉著走到了路邊。

“打車過來的嗎?”康劍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

白雁沒有賭氣說是坐陸滌飛的車來的,她不想玩陸滌飛那種幼稚的遊戲,簡直是對自己智商的侮辱,但她也不會急急解釋今天的事,更不會現在就和康領導劃清界限,仇深似海似的。

今天的康領導有點異常,她得小心為妙。

“嗯!”白雁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到有輛出租車駛過來,揮了揮手。

司機下車,把行李放到後備箱中,康劍拉著她坐到了後座。

司機把車窗開了。康劍扭頭看白雁,好像不能相信她真的坐在他身邊。

風吹進車內,撩起白雁的發絲,仿佛撥動了豎琴的琴弦,他的心一柔,嗅到她發尾洗發液的清香,手不自覺地抖了抖。

上飛機前,驚惶不安的心此刻輕輕地落了地。看到白雁與陸滌飛牽手走過來時,他整個人都震住了,但他很快心情飛揚如風。

陸滌飛那種德性,不配他吃什麼飛醋,白雁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牽扯,他了解白雁。這一幕隻不過是白雁借陸滌飛故意來刺激自己,這說明白雁和他是在賭氣,不是真的要分手。

這簡直讓他有點欣喜若狂。

白雁迎上他的目光,看到車經過一個居民小區,她指了指外麵,“我在這裏租了個公寓,以後,我就搬到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