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嚴棟打斷道，“我記得我剛上班沒多久，來了一個新員工，您花了很多代價告訴他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為了他的前途，您甚至去求主任讓他轉正，可他就是爛泥扶不上牆，轉正後三天兩頭曠工，班組裏沒有一個人喜歡他，最後他因為打架被開除了！老鼠屎永遠成不了金疙瘩！您都忘了嗎？”
李小白聽著有些冒火，怎麼著？就見了一麵，他就得和老鼠屎劃等號？
李國清卻是苦笑一下，說道：“小棟子，我了解你的意思，我家小白可以成為一個好職工，你看他的身子骨兒，怎麼都是本科畢業，牌子硬，專業也對口，我保證他能好好幹，能不能.......能不能給他個機會啊？”
“老爸，我覺得你不是我印象裏的踏踏實實的男人，我們家從來沒求過任何人，我覺得你這一套不對，你這算不算行賄？做人應該堂堂正正，我考不上那是我的事兒，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低三下四地求人，這班我可以不上，但你這樣算什麼？找關係？犯不上！”李小白怒了，他呼地站起來，摔門出去了。
包廂裏隻剩下了李國清和嚴棟，嚴棟笑了，說道：“師傅，您還不如您兒子看得明白呀。我的答案也可以給您，我不能答應你，徒兒不孝了，師傅！我也有我的原則，不合格的螺絲隻會讓設備提前老化！我要對全廠負責！”
李國清有些發愣，他看著嚴棟，眼圈瞬間就紅了，他說道：“小棟子，師傅一輩子沒求過幾次人，這次師傅求你一次，這關係到這孩子一輩子啊！”
嚴棟再也忍不住了，他也呼地站起，衝著李國清說道：“師傅！你的要求我很難辦。”
李國清愣住了，他看向了嚴棟。
“哎！”長長地一聲歎息，李國清抱住了頭，一滴濁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
嚴棟見師父如此難受，心頭也是非常不好受，他想起以前李國棟的事跡，那是鐵打的漢子從不落淚，今天居然為了兒子如此這般違反原則，他從嚴棟進包廂，臉上一直紅紅的，那是尷尬，那是違反一個人做人原則，卻不得不去做的痛苦。
半晌兒，嚴棟一把端起了桌子上的酒，一揚脖子一口灌了下去。
他忍著酒勁兒那濃烈的辣味兒，氣喘籲籲地盯著李國清，說道：“師傅！他！我.....我想辦法！”
李國清聽聞，那渾濁的眼圈兒裏已是老淚縱橫，他呢喃地說道：“謝謝！謝謝！對不起！對不起呀！”
嚴棟一字一句地說道：“師傅！如果我放他進來，不等於我要他！如果他幹得不好，我同樣開除他！”
說著拿起一旁的茶水，咕咚一口灌了下去，輕輕地緩了一口氣，衝李國清說道：“師傅！我還有事兒，先走一步！”
說罷，推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李小白一個人在大街上跑著，他的臉通紅，他第一次覺得世界是那麼地現實，想要得到的東西必須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代價，他從沒見過父親如此低三下四，也從沒想過自己的父親會這般在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徒弟麵前求人，難道這就是生存的法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