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把小帥接回寵物醫院,又著急地開車去接陳美兒下班,這段時間沒有按時接她,她有點不高興了,老拿肚裏的孩子說事。說來也奇怪,陳美兒懷孕了,卻不見楊琴高興,從來也沒看見她燉什麼補品給這個媳婦吃,甚至連兩人結婚的事也不提了,自己對陳美兒好點,楊琴反而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陳美兒好像也知道楊琴有什麼事不高興,一回家就拉著高斌進房間,存心躲著楊琴。
楊琴越不待見陳美兒,高斌就越發覺得愧對她,雖然也很煩她的一些言行,但盡量想她的好處,盡力去愛護和照顧這個女人。結婚照已經拍完了,陳美兒催著自己定日子領證、辦婚禮,看來這事確實要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可是他又怕高林源拿關掉寵物醫院說事,自己也想不出好辦法勸服他們,也就一拖再拖了。
他又想起了青草,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兩個女人,一邊是多年的不可推卸的責任,一邊是遲來的無法抑製的愛情,為什麼這兩樣東西不能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呢?他決意少惦念一點青草那邊的事,多花點心思在這個為自己懷了孩子的女人身上,盡快給她一個正式的家。
他開車來到陳美兒工作的醫院,陳美兒臨時有事,叫高斌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等一下。高斌正無聊著,陳美兒的女同事走進來了,一邊反手捶著背一邊發牢騷,“唉,真不是人幹的活啊,要累死了。”一眼瞅見高斌,打個招呼,“小高,又來接老婆啊。”高斌趕忙站起來欠欠身子,“是啊,李大夫。哎,我這很少上樓來的,是不是坐在您的工位上了?”
這李大夫忙說,“不要緊不要緊,你坐你坐,多的是椅子,有什麼關係嘛,再說我也要下班了。”高斌笑笑,換了個椅子坐下。李大夫看了高斌一眼,為緩解尷尬氣氛,找了個話題,“小兩口感情不錯嘛。小陳年齡也不小了,還不打算要個孩子啊?”
高斌一聽,愣了一下,馬上說,“這不就要了嗎?我還正想跟您這過來人請教一下呢,這女人懷孕期間該注意些什麼,肚子到底多久會鼓起來啊?”李大夫一聽笑起來,“我說小高,你還真心急,孩子還沒懷上就問肚子什麼時候鼓了。你得好好給小陳調理一下,當醫生的不一定自己就身體好,她好像有點痛經的毛病,前段時間我還看她痛得把病人打發掉,請假回去了。小陳這麼多年沒懷過吧?她這段時間自己好像調理得蠻積極的。年紀也不小了,好好計劃一下吧。”
高斌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您什麼時候看到她痛經請假的啊?”
李大夫收拾好東西,準備走了,“有一個多月了吧,我想想啊,上個月院裏派我出去學習了幾天,我正好出差回來,看見她準備回去,還問了她一嘴,叫她注意身體。對,有三十多天了。”
高斌站起來,急著問,“您確定是經期的那種痛經嗎?”
李大夫笑起來,挎著手提包在門口站住,“啊喲,小高啊,你也是有經驗的人了,自己也算半個醫生,問得真有意思啊,不是女人月經的痛經,難道還是牙疼得痛經啊?小陳應該快過來了,你再等一會。我跟你說的話,你上點心,為你們兩口子好。我先走了。”
高斌呆呆地站著,還在想李大夫說的話,他把前後連起來一想,再想想楊琴的反常態度,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想接受這個事實。這時陳美兒進來了,撒著嬌,“老公,不好意思,等久了。我晚上會好好補償你的。”
高斌盯著她,“你就不怕把肚子裏的孩子補償掉嗎?”陳美兒愣了一下,馬上走過來抱住高斌的胳膊,“不會的,我是醫生,你放心啦。”停了幾秒鍾,高斌冷冷地問她一句,“你從來就沒有懷孕,是不是?”陳美兒傻了,不敢直視高斌的眼睛,吞吞吐吐地不知說什麼好,“我,你今天是怎麼了?好好的,說些奇怪的話。”
即便陳美兒不承認,高斌也能完全確認她沒有懷孕了,就像大晴天打了一個雷霆霹靂,把他裏外劈了個焦黑。他甩開陳美兒的胳膊,衝下樓,陳美兒完全傻了,紙裏是真包不住火啊。
高斌全身發抖,快要握不住方向盤。自己早就該醒悟,這個女人不是情竇初開時的自己誤以為的同類,陳美兒是自己愛上的第一個女孩,腦子裏隻想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父母給他做了最好的榜樣,兩人甘苦與共是高斌覺得最幸福的事。想想這麼多年來和陳美兒在一起的生活,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這段感情的真相,盡可能地退讓、妥協、反省、自責,直到最後,連自己唯一的興趣也要放手。現在,這段感情又加上了欺騙,不,欺騙早就存在,她掩蓋了自己的真麵目,偽裝成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自己成了她手中被線拉扯著的風箏,她想怎麼拉扯就怎麼拉扯,又像一個玩偶,她不顧麵具後無聲的哭泣和無奈,隻命令他無視內心的痛苦站在人生的舞台上強顏歡笑。
高斌回到家,直接衝上樓,高林源和楊琴看著他上去,一陣響動,很快又見他提著一個皮箱下來了,招呼也不打直接往外走。高林源大喝一聲,“站住,太放肆了你!還拿不拿我們當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