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午跟韓初曉商量怎麼辦,我才突然發現,原來韓初曉對曾瑤的家庭背景是一無所知的,而韓初曉和曾瑤的關係,也不過是建立在我這條連接線上而已。我們三個人以前老膩歪在一起,今天突然發現韓初曉和曾瑤的關係一般,說真的的確有一些震撼。

易涼辰說,不然我們進行募捐吧?

我想起曾瑤說她是因為沒有辦法湊夠她媽的手術費才想捐自己的心髒,如果能湊夠手術費她就不用這樣了。

當時想法特簡單,於是我們開始秘密策劃募捐的事情。但是第二天中午,一整天沒有和我說話的曾瑤卻突然責備我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沒有出現。之後我知道了她前一天晚上跟她新交的男朋友王惜航泡吧,十二點才回去,發現自己忘帶鑰匙就又去她爸那邊了,結果她小叔卻因為她在外麵亂玩將她關在外麵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她關節炎犯了,但我那天沒理她就走了。

我當時就想,我又不是先知,我怎麼知道你關節炎犯了,你不是跟你家那誰好得很嗎?你既然敢跟他半夜三更去泡吧,怎麼就不敢讓他送你回家?

然後剛剛和好的我們又吵了。

當時的我並沒有站在她的角度考慮過問題,她為什麼可以突然變得那麼幼稚,她為什麼可以無端責備我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不在她身邊,就好像曾瑤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為什麼要生氣,我為什麼不在她身邊。

所以那天下午,當我拉著韓初曉和易涼辰讓大家幫忙募捐,曾瑤將我們好不容易弄好的募捐盒砸個粉碎的時候我才會突然哭出來。

她歇斯底裏地喊著:“沈安安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是不?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惡心啊,這樣故意給我難堪你心裏就好過了?感覺自己特高尚是不?我告訴你你就一虛偽的裝逼犯,就當我曾瑤******白交你這個朋友了!”

她罵我的時候我沒哭,但她砸募捐盒的時候我卻哭了。

我承認有時候真挺虛偽的,也承認我有時候很自私很沒愛心,但我做這件事不過是想幫她而已。如果傷害到了她可憐的自尊,我也隻能說一句抱歉,跟看著她死比起來,我覺得她那點自尊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我才會那麼淡漠地對曾瑤說:“你以為自尊值幾個錢?”

曾瑤跑了。

她跑開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就想,你連死都願意了,怎麼就這麼點事你也放在心上?

就這個時候,她那個寶貝男朋友還來火上澆油。我蹲下去撿募捐盒碎片,王惜航就跟一隻猴子似的跳過來就扯我頭發,讓我錯覺接下來那動作就是毫不客氣地給我兩耳光。他粗魯的動作的確成功嚇到我了,但易涼辰卻一把就把他拉開了。

王惜航瞪著眼睛警告我:“沈安安,你******別以為曾瑤把你當朋友你就真牛了,朋友就這麼在人家背後捅刀?再犯賤小心老子揍你。”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哼了一聲甩開易涼辰就走了。

很飄渺的感覺,好像心也跟著一起墜落,再也找不回當初。很諷刺的畫麵,沒有激烈的爭吵引發的不雅扭打,也沒有麵紅耳赤地反唇相譏。很安靜很安靜,像是時間也一起跟著靜止了,校園廣播裏還播放著歌謠,我卻好像一句都沒有辦法聽到,伴隨著強烈的光線,我突然就笑得眼淚掉下來了。

好吧,我承認了。

我就是在自取其辱。

好吧,我接受了。

我們的友情到此為止!

如果我們之間需要眼前這個像猴子一樣跳騰的野蠻男生來幹預,我願意從此退出你的世界。就好像你說的,我傷害到你的自尊了,你也傷害到我的,所以我們扯平了。你要死就去死好了!

我憑什麼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非第一個出現不可?我憑什麼為了你要死不死的問題糾結來糾結去?

冷到發顫的二月天,我將自來水管裏流出的冰冷液體潑在自己臉上,沒有人經過的洗手池,我感覺到滾燙的淚水,怎麼也流不完。

沒有人看到我的淚水,包括我自己。

曾瑤最後也沒有給她媽捐心髒,因為她自己也被查出有先天性心髒病。王惜航和她分手了,據說是家裏人不同意他早戀,而且曾瑤的家庭背景複雜到令人瞠目。

誰都不是誰的救贖,我一直比誰都還要清楚,所以才顯得那麼驚慌失措。那些美好的印記夾雜了太多的難堪,我終究沒有陪曾瑤一起走到最後。我想我不是一個善良的女生,聽說了曾瑤的事,她依然是那麼倔強的孩子。隻是,我再也不是那個妄想改變一切的傻子。